謝燃不常回家,準确來說,自他長這麼大以來就沒回過幾次。
他所理解的家隻是一個住所:掉漆的門牌、鑰匙擰動發出細微的聲響、進去後就是空無一人的客廳、簡單的家具成設。
這是他以前的住所,初高中那會,他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住,後來上了大學他再沒回來過,如今想想,已有三年了。
謝中正在樓下等他,見人來了,司機也恭敬地開了車門。
謝燃冷眼睨過這幾個保镖,上車。
謝中正老整這勢頭吓他,真要把他綁回去,這三個人都不夠他施展的。
倦懶地靠在椅背,他閉眼,對父親關切的話語置若未聞。
“你真的就這麼忙嗎?見一面也不行?人家也學體育也打比賽,沒得像你一樣天天不着家。你幾年沒回去了?5年!”
“像你這個年紀,誰還像昨兒一樣吊兒郎當?就是還沒有女朋友可以瞎耗,要是以後成家立業了,還由你怎麼胡鬧嗎?”
謝中正鬓角頭發已然花白,謝燃沒什麼感覺,從他一堆煽情的話裡找到關鍵點,慢悠悠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謝中正一下沒反應過來,謝燃面不改色地嗤笑,和司機道了聲,“去郡陵園。”
祭奠他母親。
司機不敢違小少爺的意,畢竟謝老三請四請,他好不容易才破例一次。就是謝夫人那邊說要趕緊回去不好交代,她脾氣大,在家是當家主,又不能違逆。
謝中正猛地咳了兩聲,厚重的喘息聲和外面車流的喧嚣,謝燃沒聽見,更關注外面的風景。
司機眼神往後探,對上謝燃下三白的眼神,被那陰鹜冷漠的模樣吓得後背發涼,識趣地改道去陵園。
将母親生前的照片放在墓碑旁,謝燃心中有話,久久凝望着那年輕的面容定格的遺照。
他想說他找到了喜歡的女孩子。
多好,他也擁有值得珍惜的寶貝了。
記憶裡,母親待他很好,模糊的記憶模糊不了她的溫柔,像潺潺流水路過春日園,在荊棘地劈出一道小路,路盡頭是草長莺飛的盛景。
這是他唯一體會過的難得溫暖。
謝燃父母的愛情十分坎坷,對于母親來說更像不幸的遭遇,而這個遭遇送走了她的生命。
年少無知,她總以為愛是熱烈又無可替代的東西,懷着3個月的肚子上門和父親結婚,為愛進了3次手術台,孕育一子,經曆沒錢吃飯的日子還要和他白頭到老死生不離。
可謝中正多情,孕期出軌,不負責任。
吵架時責罵妻子隻會翻舊賬,聲稱:“為了那一點破事就想栓我一輩子。”
婚前謝中正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爛人,可别人說愛是也包容他的缺點,她愛他。
謝燃不知道這些。
隻是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後,他從沒原諒過父親,這個連他也不放過的父親。
自他入選省隊開始,父親就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直至到國家隊有所成就,父親似乎意識到自己對不起他,開始了虛情假意的認親戲碼。
“你......”謝中正始終沒臉看前妻一眼,待謝燃走過來了,才歎了口氣,“你阿姨和弟弟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诶!”
謝燃揪着父親的衣領将人輕易帶到墓前,一手按住他不斷晃動掙紮的肩。
謝燃常年鍛煉,健碩的手臂隻用三分力就讓人掙不開,謝中正的老骨頭都快被他搖散了,揮手示意保镖。可惜幾個人都攔不住,又怕傷了雇主,眼看着他被謝燃冷漠拽到碑前。
謝中正往日僞裝的儒雅不見,露出真面目來:“你瘋了!我是你爸!”
謝燃像是沒聽見,毫不留情一腳踹下去,讓他跪倒在碑前。
撞裂的劇痛讓他龇牙咧嘴,謝中正假模假樣開始認錯,“其實我也很想你母親......”
“艹,道歉。”
說什麼狗話。
“你真該死。”
保镖在一邊不敢插手,你看我我看你,始終沒人敢上前。謝中正哀嚎了聲保镖,上來兩人被謝燃打得鼻骨欲裂,另一個臼齒掉下,帶血斷骨般劇痛麻痹神經。
謝燃擡起冷厲的雙眸,暗含殺意地看向謝中正,見他嘴角迸血,嫌髒将人丢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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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下,小了很多。
林以甜找出了一直以來騷擾她的人。
這個邰明智竟然是用父親的手機注冊第一個小号。起先她還是不太确定,直到組裡有人試用追蹤模型,還真把他另一個匿名小号也找出來了。
再面對這個頂着正常号問她問題的邰明智,她連回消息的禮貌都不想有。
說那麼惡心的話,還要裝深情。
林以甜直接把人拉黑删除。
好在進組面試,他在老師那也沒通過,林以甜眼不見為淨,隻希望他收斂一點,不要再來騷擾了。
邰明智拿新号繼續糾纏,僞裝不住後狗急跳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以甜看他自導自演,一點也不慣着:【再發我報警了】
【報啊】
【我又沒幹什麼】
【哦,我又沒*你】
都到這勢頭了,他還在開h腔,林以甜平靜地截圖,【這些都是證據,打110了】
林以甜的小組研究的是一個全新的系統,意在用龐大的藥理數據庫和病史輔助各大醫藥科技研發企業,創新動聯更新技術。
老師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今年中科院自動化所62周年的演講會也帶上了他們。
林以甜坐在台下聽,邊上的人湊過來小聲問她想吃什麼,女孩還未來得及回答,手機來電振動,她挂斷點進去【開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