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沒朋友？”

陸言深啞然失笑，“還是有幾個的。他們有别的安排。”

“本來是想看看花的，誰知道人那麼多。我就往山上跑了。”

兩人慢慢走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方皎玉懶懶的半眯着眼，說話調子也是松松散散的。

“你不燒香嗎？”

陸言深想了想，“嗯…也是可以的，每人能免費領三炷香呢。”

正好走到大殿前，碩大的香爐讓有人正分發線香。陸言深走過去領了六支，伸進火爐裡點燃，走回來分了三支給方皎玉。

方皎玉捏着手裡的香，有些心不在焉，“你求什麼？”

“求财吧……”

這答案讓方皎玉不屑的“切”了一聲，他很不恭敬的說了一句，“你求他還不如求我呢！”

陸言深舉起線香恭恭敬敬道，“那我求求你。”

“你……”陸言深的順杆爬讓方皎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這樣牙尖嘴利的人竟然也有被人堵住嘴的一天。

嘴唇抖了幾抖，方皎玉沒好氣的直接把陸言深扭過去面朝财神殿，“你還是拜他吧！”

陸言深内扣着肩，悶悶笑了兩聲，他倒是想大聲笑，但怕身後的少爺真生了氣。

他清咳兩聲，清了言語間的笑意，“你還有需要拜的？”

方皎玉又“哼”他，這麼一會兒都不知道“哼”了他幾聲了，“倒是沒有，但是這香都拿手裡了，拜就拜吧。錢呢…我不缺，事業，呵，錢都不缺了還能缺事業嗎…”

“那我就求求姻緣吧。”

“你缺姻緣？”

“不…不缺！我缺的是好姻緣！快拜！”

陸言深轉過來，好整以暇的看着眉頭又擰在一起的方皎玉，“你知道怎麼拜嗎？”

方皎玉又沉默了，他眼神轉的很快，瞟了一眼四周，“朝四方都拜一下…”他頓了頓，“不是嗎？”

“嗯，反正咱們沒進殿，這兒也沒蒲團，就這麼拜吧。”

一個拜财神，一個拜月老，正好背對背。兩人同時将香舉到面前，恭恭敬敬的俯下身去。然後直起來轉身，同時朝一個方向拜下。

“記得背身份證号。”

“什麼？？？”

“你不背身份證号，神仙怎麼精準幫扶？”

“神經病吧！”

再度轉身，兩人面對面拜下。

這實在是有些奇怪了，雙手交疊着握香，卻怎麼看怎麼像作揖行禮。

兩人又是能比肩接踵說悄悄話的距離，對拜的時候自然是離的再近不過。

近的兩人同時擡頭看見對方有些不自然的雙眼。

好像有“铮”的一聲，在耳邊響起，或者是“叮”的一聲。總之是有什麼清脆的聲音的，就那麼一聲，脆生生的擊打在陸言深的心尖。

他“嗖”的一下直起身，率先轉過去了。

“怎麼？你對姻緣不感興趣？轉那麼快。”

“我一心求财。”

“……你還真是……專一啊……”

手機響起來電聲，方皎玉接起來，“嗯…嗯…我還在山上……那你們就在下面等着，或者你們先走。嗯…嗯…知道了，挂了。”

“催你下山？”陸言深把香插進香爐。

“嗯。走不走？”

“一起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山，其實還是陸言深在前面帶着，方皎玉跟在後頭。

陸言深甚至伸出一隻手拽着方皎玉的衣袖。原因是方皎玉方向感實在太差了，還愛亂跑，一不注意兩個人中間就隔了十幾米，百十來号人了。

這讓陸言深确信，一開始碰見他絕不是什麼走散了，百分百是迷路。

最初陸言深去牽他的時候，方皎玉很抗拒，直到他跟陸言深在人群裡失散了三四回被找回來之後。

方皎玉才臭着臉擡起胳膊，陸言深拽住他的衣袖，“人太多了，我拽着你不會被擠走。”

算是給方皎玉套上一個好借口，他方才臉色好看些。

現下上山的人依舊很多，陸言深走在前面牽着他，從人流裡分開一條線，兩邊是擁擠的人群。而他帶着他在人流中逆流而上。

有陸言深在前方開路，他走的很順暢，沒人擠到他，路線也很清晰。

方皎玉盯着陸言深黑漆漆的後腦勺心想，這人好像還不錯嘛……

不一會兒就到山腳了，方皎玉看見姑姑站在車旁朝自己招手。

“等你的？”陸言深松開手，看過去。

“嗯……你…”方皎玉想說謝謝，又不知道有什麼好謝，于是就沒說出口。

陸言深把背包從背上卸下來，從裡頭摸出一個盒子，遞給他，“送你的。”

方皎玉接過來，“什麼東西。”

“貓爪菩提。”

“你有病是吧！”方皎玉翻了個白眼，他倒不是真生氣，隻是沒想到這個人報複心那麼重。

打開盒子，裡面躺着被他暗贊過一聲“品味不錯”的藏銀綠幽靈。

戴着貓爪菩提的手捋了袖子，白生生的橫在他面前。

“騙你呢。貓爪菩提在這兒呢！”

這人果然很狡詐！

“皎玉——”姑姑又高聲喚他，方皎玉不耐煩的偏過頭回，“知道了！”

再回過頭的時候，陸言深已經整好背包走了兩步了，似是預料到他會回頭。陸言深轉過身朝他拜拜手，“再見啊，方皎玉。”

方皎玉有些怔然的舉起手，“再見……你………”

等到這時候，方皎玉才突然想起，兩人走了一道，他卻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