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的初冬,宋忍冬帶着商隊辭别親友。迎着朝日,踏霜遠去。
與此同時,吐玉耆悄然抵達稽安。
“将軍不辭萬裡,如此冒險……難道是疑心在下?”
陰影裡的男子面色不佳,語氣也有幾分急切。
吐玉耆眸光深邃,蘊籍雅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當然信任閣下,畢竟您全部身家都交付給了北夷。我這次冒險來,不過為了點私事。”
一旁的男子定了定神,訝然地問:“何事?”
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北夷的将軍能在稽安有什麼牽絆。何況這大将軍從前隻是王帳裡的奴隸,哪來的機會……當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吐玉耆神情冷漠:“數年前,稽安可有在丹城販賣棉布的商賈,現下又在哪裡?”
“丹城……”男子輕輕複念,滄桑抱憾地閃過絲鸷意,旋即神情迷惑的搖頭:“乍然間,還真是想不到。”
聞聲,吐玉耆俊顔浮現詫異,皺了下眉,仍不動聲色暗示:“城内去邊地做生意的,想來屈指可數,您不妨靜心細想。”
過了許久,臨街響起一陣馬蹄聲。探窗睨去,人聲鼎沸,那無意張望的男子忽然指着下面道:“思來想去,唯有宋忍冬了。”
“宋忍冬?”
吐玉耆下巴微微揚起,漫不經心地眺着外面。順着他的目光,沿街景緻盡收眼底。隻可惜大街上人來人往,那商隊卻漸行漸遠,徒留一串響鈴聲。
“公子,喝點茶吧!”
小菊不時探頭大聲奉承,每每令勒馬回應的宋忍冬倍感不适。離家前,蘇姨娘千叮咛萬囑咐,執意讓她帶上小菊和巧兒。宋忍冬推拒不得,便以明書年幼離不開巧兒為由,好說歹說隻帶了小菊。
哪知小菊難得出趟遠門,膽怯激動過後,更多的是纏磨:“少爺,您什麼時候坐在馬車裡呢?”
“你先歇着。”
“少爺,天好黑,您趕緊來休息!”
“眼下剛出城,不累。”
“少爺,加件披風吧!”
……
宋忍冬耐性全無地強令她休憩,小菊這才嘟着嘴,不情不願地縮回馬車裡。
天邊彩霞絢爛,紅日斜照老鴉歸。
一行人在林子裡短暫休整,宋忍冬則在火堆旁低頭翻閱名冊。此次出行,雖做了萬全準備,但商隊裡有些人還不夠熟悉。她必須在抵達邊地前,将這些人排查清楚。
素來得力的看護王斌前來禀報,宋忍冬忙揮手示意他近前。彼此聲線低沉,聽着聽着宋忍冬不由得眉心緊蹙。
“大概來了多少人?”她凝神思索。
“兩輛馬車,并無貨物。十幾個打手或前或後地跟着,始終沒見到他們的主子,許是在馬車裡。”
“前面便是狹窄的溪谷,咱們打起精神來,回頭殺他個措手不及。王大哥,你吩咐下去。子夜時分必須通過溪谷,待出去後,蹲在外面守株待兔。”
夜幕低垂,奢華低調的馬車内格外悠閑。
四周的角燈精緻明亮,裝飾典雅不俗。車身看起來極為普通,内裡卻自有乾坤。莫說踏腳之地,均鋪着軟厚的輕毯,就連漆桌都一應俱全。正在煮茶的清秀小厮,小心翼翼地托起碧杯:“主子,宋忍冬已經發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