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飛矢,急得宋忍冬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抹奴等人更是拼了命的去擋。
就在錯身的一刹,不料握拳橫臂的薊春嬰,慘被飛箭射中。
其他人沒看真切,可顧念宜卻黑眸驟晦。
薊春嬰受傷,衆人一哄而上,唯獨他表情凝重地隐于寂夜。
“無礙!”薊春嬰異常平靜。
抹奴萬分緊張,顫栗着打哆嗦:“趙大夫,主子傷的如何?”
近旁的顧念宜,仍畢恭畢敬地候在一側,但他也趁勢瞟了眼。
聖上的傷勢,的确不算嚴重。
“閑雜人等,速速散開。”
作為随從禦醫,趙甯醫術相當精湛,這等小傷自然不在話下。他很快處理完畢,隻是當他背起藥箱請辭時,那錦衣玉面的君主擰眉不語。
趙甯遂恭身近前,隻聽聖上滿帶質疑道:“我傷的是不是很重?”
這……從何得來!
若換成軍營裡衛兵,頂多算輕傷。可眼下傷者乃萬人之上的貴胄,自然不可一概而論。
趙甯冷汗直冒,反複斟酌:“呃,您的傷委實不容小觑。若非聖上毅力頑強——”
“聽你這麼說,我合該有專人伺候。”
薊春嬰一派光風霁月,舉手投足間,更給人一種不容反駁的壓迫感。
“抹奴大人定會全力以赴,養傷期間主子切忌——”
上首再度沉默,顯然對他的回答不滿意。
于是趙甯及時扼住話題,竭力擠出平生最和善的笑容:“主子若不嫌棄,屬下願晝夜侍奉左右。”
“大可不必!”
薊春嬰氣息矜冷,語氣疏漠:“冤有頭債有主,你去将罪魁禍首帶來,至于該怎麼說,趙大夫定有分寸。”
聲名遠播的明君,亦會有這種時候。趙甯狐疑之餘,更愁如何做。
然而聖上雙眸森寒,他不得不倉促下車。原以為尋人要大費周折,不料“兇手”早就主動投誠。
“這位公子,您……下手太重!”
眼前人貌若好女,俊美不凡,難掩殊彩。
趙甯雖有些底氣不足,但礙于聖命,隻得硬着頭皮上。
“一場誤會,你家主子情況如何?”
宋忍冬看似滿目憂切,其實不過為了自保。
“不太好,傷口看似很淺,實則牽動五髒六腑。主子素有痼疾,此番……”
簡直無法編造,待看到對方灼目凜凜,趙甯無助地扼腕歎息:“牽一發而動全身,主子的情勢可以說十分危險。”
這如何是好!
宋忍冬一顆心陡然揪起,薊春嬰千萬要長命百歲。若他出了什麼意外,後果将不堪設想。
“求您趕快替他醫治,宋忍冬願承擔一切後果。”
此事與他人無關,希望不會牽連無辜。
聞聲,趙甯表情急劇變幻,頭疼的連連擺手:“既是閣下傷的人,何不負荊請罪。依趙某愚見,您需衣不解帶的照顧啊!”
“我又不是大夫?”都牽一發動全身了,還這般愚就。
趙甯面皮漲紅,萬幸夜色濃郁,容他狡辯:“解鈴還須系鈴人,我趕着處理其他傷員,閣下應允便是。”
這年輕男子生的着實風華絕代,怪不得聖上古怪中透着絲糊塗。
趙甯心跳如雷,蓦地想到聖上至今不肯選妃,霎那間答案了然于心。
唉,一代明君竟……
宋忍冬沒有注意對方的神色,她以為薊春嬰已氣息奄奄,滿腦子在想他們的約定還算數嗎?
這薊春嬰不留在江南選妃,莫名其妙的跟着她北上,難道決意同北夷作戰了?
早知如此,她該多攜些貨物。待天一冷賣給夷人,價錢指定翻倍漲。
左思右想,宋忍冬終是來到馬車外。隔着厚重布簾,她啟唇輕喚:“聖——”
“喚我‘春嬰’。”
“使不得!”
薊春嬰眼底笑意一息消失,他脊背側傾,陰陽怪氣的冷笑:“随你,來日若我身份暴露,絕不會輕饒你。”
宋忍冬當即語扼,試探性地改口:“薊春嬰?”
“你打算在外面呆多久!”
未等他催促,宋忍冬擡腕掀簾,人還未站定,一雙腳卻崴在絨毯上,之後不受控地摔在薊春嬰的兩腿間。
此情此景,令端坐之人眼眸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