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趴多久?”
上首孤傲男子一貫清冷,嗓音卻出奇的低啞。
宋忍冬驚兔般後仰,整個人險些撞到車壁,幸虧一雙大手迅速托住了她。
兩相凝視,薊春嬰瞳孔深幽,赫然倒映着她的神秀天顔。
幾乎是一瞬,“珍娘”二字就要從他口中溢出。
“不好,你流血了!”
容不得遐思,宋忍冬欺身攥起他的袖子察看。
神情疏漠的薊春嬰,在她強烈的注視下,倉惶偏過頭去,故作刻薄道:“嚷什麼,又沒在你身上。”
話音未落,傷口迸裂,鮮血瞬間漬透了他的衣衫。
宋忍冬見他濃眉緊皺,懶得争辯:“别動,我去喊趙大夫——”
“且慢!”
薊春嬰長臂一橫,霸道的将她攔住。繼而緊盯着她疑惑的雙目,強忍情緒地輕喃:“左邊有藥箱,你來給我包紮。”
“我非醫者,難免會——”
“如以前那般即可。”
“這——”宋忍冬眼皮驟跳,不由自主地想要拒絕。
“你不願!”
薊春嬰不可置信地瞪向她,俊顔難掩悲憤。
對此,宋忍冬身子一僵,不甘示弱的回到:“當然,你休要借故折磨我。”
“我在你心底,就這麼不堪?”
薊春嬰視線倏然虛擲,這個女人腦袋裡究竟裝的是什麼,“宋忍冬,分明你惡意傷我在先,如今竟連敷衍都懶得做。莫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以我現在的身份——”
美目驟凜,宋忍冬怒火中燒:“你貴為天子,萬人之上。若非執意尾随,怎會受傷!”
薊春嬰忍無可忍,正欲往前挪動,誰知對方卻嫌惡的後退。
乍然間,海棠失色,警戒地半掩胸口……一連串的反應,徹底惹怒了薊春嬰。
他俊顔蓦厲,長眸冷漠:“少自作多情,難道隻有你可以北上,旁人皆一概不許?”
宋忍冬白皙俏臉滿帶潮紅,容顔好似春日枝桃。
“世間路有千萬條,但總不能這麼巧。你是擔心我不肯行事,還是對我舊情難忘?”
她不卑不亢,措辭坦率直白。
懶倚軟壁,薊春嬰霍地坐直,強裝鎮定的嘲諷:“我看你是瘋了!天下好女多如雲,我豈會對一個心裡沒我的女人念念不忘。宋忍冬,你當真自信。”
他語氣中夾帶着絲酸溜,宋忍冬抱臂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可以把心放肚子裡了。”
随後,她從容不迫地取出藥箱,面不改色的替他褪去外衣。咫尺之遙,她專心為其擦去污血,接着體貼的幫他清理傷口……
“擡臂!”
薊春嬰麻木配合,心底升起一股郁氣。
這女子不僅狠心狡詐,還冷漠無情。
“呃——”
“怎麼了?”她旋即停下,眉眼盈盈地詫問。
“無礙。”他語氣别扭。
“你的傷沒在要處,很快就會痊愈。夜間換藥,留神不要傷風。”
宋忍冬仿佛自言自語,身旁的薊春嬰始終不語,于是她驟然拔高音量:“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聞聲,薊春嬰默了一瞬,擡眸雞同鴨講:“何苦逼自己,不想做就下車。”
什麼人呐,簡直狗咬呂洞賓!
宋忍冬白了他一眼,低頭快速收整藥箱。
“今日方知,原來你如此嫌棄我。從前種種,在你心裡當真一無是處?”他神色幽寂,頗有些不依不饒。
“隔牆有耳,望言語謹慎。”
薊春嬰薄唇微抿,冷意劃過黑眸:“防備甚重,怪不得三年前能輕而易舉的逃離。”
明知無益,他偏迫對方局促。
宋忍冬魚困淺灘,掙紮疲乏。
“你我初相逢,郡守慕春為國為民,在邊關不計個人得失。時光荏苒,現在的薊春嬰依舊抱負遠大,你怎會一無是處。”
她音柔聲淺,豔絕生機。
薊春嬰眸光方暖,心頭一陣酥麻,開口仍顯疏漠:“阿谀奉承!”
“随你。”
“也罷,此事不提了。宋忍冬,你真要以這種方式探聽北夷?”想想都兒戲。
她一個弱女子,焉能單槍匹馬做成這件大事。薊春嬰并沒抱太多希望,他不過是想留下她,以此厘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情感。
見多不怪,宋忍冬無謂地聳了聳肩:“做生意為主,順路收集情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總之我宋忍冬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