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朝堂紛争已令薊秋生暈眩。
一朝回到寝宮,卻也片刻不得安甯。他頭疼地捏着眉心,垂眸索性批閱文書。
可天不從人願,捏着錦帕哭哭啼啼的蘭姨娘,終是不由分說的闖了進來。
“王爺,求您給妾身作主。王妃她欺人太甚,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裡。”
往日矯柔似水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格外造作。
薊秋生本欲訓斥,待見她形容狼狽。不覺心生憐惜。
此刻,蘭姨娘發髻歪扭雜亂,雙頰紅白相間,赫然的五指印張揚狠辣。
他眸光驟沉,強忍心怨憤到:“她打你了?”
下一刻,淚眼婆娑的蘭姨娘猛地近前,不管不顧地緊抱住他的腿,仰面委屈的哭訴:“王爺知道的,妾身素來口笨心拙。今日好心前去請安,不知何故王妃就變了臉,二話不說扇了妾身好幾耳光。”
“你既口笨,偏生去招惹她。”
薊秋生想起自己挨打時,那娑汐神情亦是高傲冷漠。這個蠻夷女人,無時無刻不招人嫌惡。
“王爺,您變了!”
美人梨花帶雨,哭的他愈加煩躁。
眼下,薊秋生有更為緊要的政事處理,且他曉得蘭姨娘氣人的個性,于是再無耐性:“她性子桀骜,言語又不通,你權當被狗咬了。”
此話一出,蘭姨娘瞬間偃旗息鼓。
她一向聰明,自入王府便十分得寵,從來沒把任何女人看在眼底。
可自打王爺娶了這野蠻公主,蘭姨娘再無一日舒坦。
此事哭也哭了,鬧也鬧了。既然王爺不願幫她,她也懶得繼續賣慘。
“妾身知道了,不過您好久都不來看蘭兒。王爺,前朝那些儒臣就是愛胡言亂語。”蘭姨娘媚眼如絲,溫柔小意。
約莫半月前,薊秋生受諸臣勸谏,礙于壓力他開始宿在雎宮。
本以為蘭姨娘懂事,即便她平日愛耍小性,薊秋生也從未細究其德行。可當親耳聽她染指前朝,他寒目凜厲:“有些事,非你所能妄議。我看你就是太閑,銀兩,送蘭姨娘回去閉門思過。”
蘭姨娘徹底傻了眼,她不敢置信地愣了片刻,随即死死拽住眼前飄逝的衣角,揚起濕漉漉的驚眸凝向他:“王爺,王爺誤會妾身了……”
夜闌人靜,影壁昏燈,水蒸煙騰。
内室的宮婢悉數遣走,娑汐隻留下貼身侍女守在簾外。此刻她身子輕軟無力,一如不受控的思緒。
“吐玉耆,難道你從未愛過我?”
“公主誤解了,在下令有所愛。”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天藍似璨石,雲白的無憂無慮。英俊勁瘦的賤奴雙臂有力,在衆目睽睽之下挑戰力昆,最終将她安然無恙的送回帳篷。
隻是……父汗母後豈會真的踐行承諾。
“王爺,您不可以入内。”
外面響起不太流利的南穆話,娑汐來不及穿衣。擡眸正好迎上臉色陰郁的薊秋生,他奮力推開擋在身前的兩個北夷侍女,咬牙暴喝:“滾出去!”
娑汐青絲逶迤,雙臂護住胸口,倔強羞窘。
但薊秋生絲毫不在意,冷眼斜睨:“你倒是氣定神閑,一連打了幾個人,你以為——”
娑汐直勾勾的瞪着他,毫不客氣地回怼:“若不是看在兩國交好的份上,我還要拔刀殺了那些蠢女人。”
“你這個瘋子,野蠻無恥。”
“你說什麼?”娑汐眼眶通紅,渾身戰栗。
不知為何,薊秋生瞧見她就情緒波動,整個人總會莫名其妙的抓狂。
“本王雖娶了你,但至死都不會喜歡你,你就絕了争寵媚上的心吧!”
仿佛如此還不夠狠,薊秋生故意惡語傷人:“你即便脫光了,于我而言都沒什麼區别。”
明知他為讨好寵妾,可娑汐仍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