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蘭姨娘這等虛榮女子,竟會剛烈的撞柱而亡,到底教薊秋生凜然。
他既哀歎對方太過沖動,卻也慶幸她沒有生出與娑汐玉石俱焚之心,否則定令他追悔莫及!
“王爺,你害死了我姐姐……”
陳嬌嬌滿臉淚痕,痛不欲生地抱着蘭姨娘,神情恨怨地望向薊秋生。
“倘若不是你一味唆使,依你姐姐的性子,她不過嬌嗔造作,哪裡會有今日的遭際。陳嬌嬌,自你入王府,可以說無一日安分。”
薊秋生可不是蘭姨娘,他才懶得慣她。本念着蘭姨娘打算給她個體面,誰知竟如此不識擡舉。
“來人,将陳嬌嬌給我趕出去。”
“不,王爺你如何對得起我姐姐,我絕不出宮!”
陳嬌嬌死命掙紮,近旁的内侍卻毫不客氣,很快便将她架了起來。
“本王會厚葬你姐姐,至于你,給筆銀錢了此殘生。”
“錢?”
陳嬌嬌顯然沒意識到宣王的冷血,她不甘地嘲諷:“姐姐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愛的人多麼無情。
想當初,我們姐妹被人收買,來你身邊不過是為了探聽情報。可這些年,縱使姐姐查探到重要訊息,她也不曾為了私利出賣你。”
薊秋生漠然地看着她,俊顔凜冽:“不打自招了,你以為本王昏庸到一無所知嗎?”
王府内的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帶着任務接近他。
逢場作戲,無關風月。
換言之,如果不是他故意為之,她們一點兒消息都不會得到。
“竟是這樣!”
獨角戲不過如此,陳嬌嬌自知再無退路,索性撕破臉:“那北夷的娑汐公主呢,她與姐姐又有何不同,她也是帶着任務,或許還沒有姐姐愛你——”
她話音落了很久,薊秋生仍未開口。
銀兩見勢不妙,旋即低聲呵斥,接着将人迅速帶走。
薊春嬰來時,大殿靜的出奇,唯有薊秋生孤影落寞。
“你在想什麼?”
聞言,薊秋生難掩驚詫,畢竟皇兄信中說是三日後才到。
“皇兄……您何時來的?”
“路途平順,所以比預期早。”
“您總算來回來了,愚弟委實能力有限。”
薊春嬰望着那張頹喪的臉,語氣淡然地寬慰:“這段時間朝臣心思各異,幸得你幫孤維系朝政安穩。”
“居高位,方知其難。若論勞苦,臣弟何及皇兄半分。”
“隻是眼下孤還有很多事沒做,所以這擔子你仍然要抗。”
聞言,薊秋生表情瞬間肅穆,他急切地握住兄長的手:“不可!皇兄有所不知,臣弟隻要在位一日,就會引來某些人的異心。”
薊春嬰微微擡眸,似笑非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無論何時孤都信你。”
始終推拒不得,薊秋生隻好拱手聽命:“臣弟,定不負皇兄期許。”
聖上回宮了,宣王竟還沒搬離禁庭。一時間,京都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
芙蓉樓後廚,林婉清亦心不在焉地揉面團,偶爾擡起的視線,也不過是虛擲一隅。
“師傅,水開了。”顧潮惜忍不住出聲提醒。
“哦,我知道了。今日這屜金絲蜜棗卷你來蒸,我可能要早些歸家。”
林婉清眉心緊蹙,間或唉聲歎氣。
顧潮惜眼睫半垂,照常一絲不苟地幹活。隻是不知為何,他餘光總情不自禁地落在師傅身上。糾結半晌,直到手中再無活計,他方故作尋常地抿唇:“師傅看上去悶悶不樂的,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問話,林婉清先是搖了搖頭,而後略帶怅惘:“聖上回來了。”
“師傅不正是盼着此事嗎?”顧潮惜低頭略顯沮喪。
“可宣王還在宮中,我擔憂……”
林婉清蓦然噤口,畢竟大逆不道的話不能再妄議。因此,她深陷在自己的情緒裡,并沒有發覺近旁人的失意。
“想來聖上英明神武,他年紀輕輕便那麼雄才大略,決計不會有所差池的。”
溫潤嗓音适時緩解了她的焦躁,林婉清眼眸倏亮道:“沒錯,我當真庸人自擾。謝謝你啊,顧潮惜。”
顧潮惜耳垂泛紅,連正眼都不敢瞧她,忙低頭轉移話題:“甜角好了,師傅趁熱吃。”
這種時候,的确需要些甜絲絲的食物。
林婉清莞爾嫣笑,明媚的耀目:“女兒家最愛甜食,顧潮惜你未來的娘子有福了。”
“你喜歡就好。”
“什麼,我沒聽清?”
顧潮惜倉惶轉身,破天荒的局促:“師傅許是聽岔了,呃……金絲蜜棗卷熟了。”
*
清風殿,薊春嬰埋頭批閱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