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在兩位修士的引領下緩步踏入地牢深處。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腐朽的氣息,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搖曳不定。小卡斯伯特敏銳地辨識出熟悉的腳步聲,立刻從草墊上躍起,雙手緊握鐵栅欄向外張望。
“維克斯利?”他的聲音因期待而顫抖。
西裡爾默不作聲地從長袍暗袋中取出一把古舊的鑰匙。随着鎖鍊墜地的悶響,鐵門發出刺耳的呻吟緩緩開啟。小卡斯伯特迫不及待地沖出牢籠,将西裡爾緊緊擁入懷中。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西裡爾卻冷着臉将羊毛鬥篷裹在小卡斯伯特單薄的身軀上。“我來送你最後一程,頑固的蠢貨。”他的聲音比地牢的石壁還要冰冷。
就在此時,一縷微光從螺旋階梯的頂端滲入,随之而來的是地面上此起彼伏的喧嚣。金屬碰撞聲、馬蹄聲、呐喊聲交織成一片,遠比贖罪薔薇院那夜的騷動更為駭人。西裡爾敏銳地擡起手臂攔住小卡斯伯特,火光透過階梯在衆人臉上投下不安的陰影。
“别出聲。”他壓低聲音警告,同時捂住小卡斯伯特正要開口的嘴。兩位修士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四人迅速退向地牢更幽暗的深處。
灰色的迷霧在教皇宮中緩緩消散,如同被無形之手撥開的紗幔。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袍男子被數名騎士押解至塔樓頂端,他臉上覆蓋的銀色面具在晨曦中泛着冷光。
格雷戈裡背對着他,雙手撐在石欄上,俯瞰着下方逐漸恢複秩序的教廷。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示意守衛退下。待騎士們退至遠處,他才轉過身,嘴角噙着一絲譏诮的笑意。
“如果費侖家族的目标是神使,”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你們顯然失敗了。”頓了頓,他微微傾身,聲音低沉而危險,“如果是沖着我來的,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
銀面具沉默不語,冰冷的金屬表面映出格雷戈裡的影子,卻無法洩露其下隐藏的情緒。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一道寒光倏然閃過,康拉德手中的穿甲劍精準地刺穿了費侖的咽喉。
鮮血飛濺,幾滴猩紅落在格雷戈裡的側臉。康拉德收劍入鞘,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動作輕柔地替他拭去血迹。“不值得為這種人動用‘恩賜’。”他低聲道,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靴尖一挑,讓那具軀體仰面倒下。
屍體的手指仍緊攥着一柄未及出鞘的短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康拉德冷哼一聲,擡腳碾過那隻手,骨骼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塔樓上顯得格外清晰。
待他們返回北翼時,正巧撞見西裡爾拽着小卡斯伯特的後領,後者正掙紮着想逃,活像隻被拎住後頸的貓。
“你失心瘋了?”西裡爾不耐煩地收緊手指,“我難道會害你不成——”
小卡斯伯特被迫扭過頭,剛要反駁,卻在對上康拉德視線的瞬間僵住。康拉德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随即攬過格雷戈裡的肩踏入寝宮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