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順着圖書館的玻璃蜿蜒成河,孫晞若發梢滴落的水珠在數列公式上暈開,洇濕了那朵紅筆勾勒的櫻花。
程昭野望着她睫毛上凝結的水霧,喉結動了動,終究隻是将校服外套輕輕披在她肩頭。
深夜的書桌前,程昭野反複摩挲着孫晞若留下的便簽。月光透過窗棂,将立體幾何模型的陰影投在牆上,與記憶裡她俯身講題的側影重疊。
手機突然震動,青梅發來消息:“決賽門票給你留了最前排。”配圖是舞台聚光燈下泛着銀光的小提琴,琴盒上那枚褪色的櫻花貼紙格外刺眼。
第三次月考的成績讓程昭野的名字首次擠進光榮榜前十。
頒獎儀式上,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落在孫晞若身上。
她握着獎杯的手指節發白,眼底卻藏不住欣慰的笑意。
散場時,她塞給他一塊草莓味橡皮:“這次的作文,終于不用再寫雨巷了。”
青梅的琴聲卻在此時突兀地響起。她站在禮堂台階下,琴弓劃破暮色,拉出的曲調帶着幾分執拗。
程昭野看着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想起小時候她替自己出頭時漲紅的臉。“下周就是決賽,”她的聲音蓋過漸起的風聲,“你說過會做我第一個聽衆。”
程昭野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裡孫晞若給的筆記,紙頁邊角的褶皺裡藏着他無數個熬夜苦讀的夜晚。
“我……”
話未說完,孫晞若抱着競賽資料匆匆走來,白襯衫衣角沾着墨水痕迹:“昭野,省賽的名額下來了,我們一起準備?”
青梅的琴弓突然斷裂,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彎腰撿起碎片時,程昭野看見她後頸的紗布——那是為他擋住混混時留下的舊傷。
記憶如潮水湧來,十歲的青梅舉着冰棍沖他笑,十五歲的青梅在櫻花樹下為他擦去眼淚,而現在的她,卻在暮色裡倔強地仰起頭:“祝你……得償所願。”
省賽備戰的日子裡,程昭野将自己鎖在圖書館。
孫晞若總會在他的保溫杯裡添上蜂蜜,在草稿紙空白處畫下鼓勵的簡筆畫。
但每當夜深人靜,青梅的琴聲就會順着窗縫鑽進來,混着CD機裡那首未聽完的歌,在他耳畔揮之不去。
決賽當天,程昭野站在體育館門口,看着場館内璀璨的燈光。
手機同時震動兩次,青梅發來舞台的實時畫面,聚光燈下的小提琴泛着冷光。
孫晞若的消息簡短有力:“省賽資料在老地方。”
他的腳步最終轉向圖書館,推開門時,看見孫晞若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邊是整理得密密麻麻的錯題集,最上方壓着張紙條:“你比公式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