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羅愛曜主動抱施霜景睡覺,貪戀他的體溫和手感,除非施霜景睡熟了,會反過來抱住羅愛曜,但這都不算主動。施霜景今日這一抱,羅愛曜摟住他足足睡了一整個下午與一整個夜晚,完全不放手,不能讓主動的施霜景失去安全感。
白天醒來,羅愛曜要帶施霜景回醫院檢查。施霜景聽見“醫院”兩字,幾不可見地顫抖片刻,心裡不踏實。由于施霜景曾經的住院記錄全被羅愛曜抹去了,剩下的是他之前疑似自身免疫性肝炎的檢查和診斷。醫生給他重新開了檢查,施霜景又要等一天才能看到結果,他一踏出醫院,就向羅愛曜投去懷疑的眼神。
“你這麼看我幹嘛?不信任我嗎?”羅愛曜被盯得有些發毛。
“我真的好了麼?不會隻是拖時間吧?”施霜景直言不諱。
“我承認我的能力有些問題,但不至于那麼有問題——我再解釋一遍,施霜景,你絕對已經被我救活了,那條小龍又給你治好了八成,剩下的隻有兩成需要你自然康複,我和小龍都怕水滿則溢。”
不管了。反正明天就能看到化驗結果。施霜景敷衍地點點腦袋,接受了這個解釋。羅愛曜看了覺得好氣又好笑,施霜景這是大病一場,破罐子破摔,不僅對羅愛曜不耐煩,對他自己也有些不耐煩。羅愛曜要寬宏大量,理解施霜景。
“小龍一家在酒店,要去找他們麼?”羅愛曜打着方向盤,将車駛出醫院。
“是不是要帶些禮物去感謝他們……是我沖動了,呃,我都不敢聽我當時發的語音。”施霜景閉目側頭靠着副駕駛座,裝死中。施霜景必須承認,當時病急亂投醫,他心裡抱了一點微茫的心思,希望蔣念琅一家來救他。可那是在羅愛曜杳無音訊的情況下才比較合理啊。施霜景很不好意思讓人家來做替補。他算什麼啊,竟然讓别人大費周章越洋來做救援的替補。
“這人情就欠着吧,記在我頭上。你不要有負擔,我們去找小龍一家隻是為了玩,幫你放松放松。當然,現在天氣還冷,你不可以去戶外場所。”
施霜景超局促的。幸好蔣念琅是全天下最不喜歡上學的小孩,巴不得被喊回來,跟誰玩都可以,跟小景哥玩則更好。
D市春天可去的地方非常多,大多都是戶外,這下給羅愛曜禁了,那隻能逛商場了。都市人的室内活動除了逛商場還能是什麼?看書、看展嗎?
“可以逛商場,也可以看展。我考慮給郎放投些内地的個展,我覺得蔣良霖應該很難拒絕。”羅愛曜和施霜景在車内講小話,說完這些,羅愛曜非常滿意自己的貼心,他終于學會先和親近的人商量了,而不是在與外人的談話中通知施霜景。
施霜景說:“佛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有時候你的思維太跳躍了,會讓人跟不上。”
羅愛曜一噎,但不回嘴是不可能的:“誰會‘好心’告訴我這件事?指望我改嗎?”
“要去商場是嗎?去哪家?我給郎放打電話。”施霜景非常現實。
羅愛曜報出商場名稱。郎放接通電話,施霜景前兩句話說得颠三倒四,第三句才算是找回正常說話的水準,約他們一家三口去逛商場,要當面感謝一下小鼓之類的。郎放答應了,可是蔣良霖應該要提前離場,他晚上要與英國的合作實驗室開越洋會議。
五人在商場碰面。施霜景遠遠就看見小鼓趴在她爸背上,蔣良霖一臉淡淡的死意,原來是淩晨他和美國的律師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沒睡好。郎放仔仔細細打量施霜景,施霜景有些緊張,不禁站直身體,雙手貼褲縫,不知道郎放在打量什麼。
“小霖替你翻了生死簿。”郎放煞有介事道,“你的死期确實已經過了。放心吧。”
施霜景:“???”
為什麼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還能從你們嘴裡聽到這麼多從未提及的設定?施霜景滿頭問号,他該從哪裡問起?又該從哪裡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