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愛曜正在涮吊龍,“什麼叫‘惹’上我?”
“什麼叫‘第一世’?這有什麼說法嗎?”施霜景問。
“唔,一般來說,第一世會與這個人的本質存在有些關聯,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某種先天的設置,就像我的第一世是龍,我如果在第三世沒有找到我正确的因果,就可能繼續輪回,到第三十世的時候都還在找尋第一世的蛛絲馬迹。”蔣良霖頓了頓,化繁為簡道,“如果能在第一世就抓住重點,你确實就不必忍受輪回之苦了。”
“所以你才說我會長生不老?”施霜景又問羅愛曜。
“可是你的第一世确确實實是人類啊。”蔣良霖想不通。
羅愛曜一錘定音:“别說你們,就連我都想不通。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也不能涅槃了。”
施霜景的筷子總是随着對話節奏停下,這下他真吃不下去了,他還以為羅愛曜在他病危時說的話是安慰他呢,“你為什麼不涅槃了?不涅槃會怎麼樣?”
“我的‘本誓’基本算是用掉了。打個比方,如果本誓是十個字,那大概已經有七個字被用去。大概是挂在了救施霜景的咒言和新經上了吧,我暫時沒有心情去處理。”
“不涅槃不會怎麼樣,就是維持原樣。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好過一點?”
桌上所有人都看出施霜景臉色不佳。大家還想着怎麼替施霜景調理心情、轉換思路,施霜景突然把桌上的粿條涮了,分給大家,然後繼續吃了起來。
吃完碗裡的牛肉和粿條,施霜景開口:“既然佛子已經想清楚了,那我也不矯情。我以後不會再問你涅槃的事。你要和我在一起,我很高興。我就是有點搞不懂,像佛子這樣的佛……竟然真的可以愛人。那我以前看的電視劇算什麼?水漫金山寺又算什麼?不是說要斷七情六欲嗎?”
羅愛曜悄悄放心下來。他最擔心的是施霜景想不開。
“我是密宗佛子啊,現在漢密已經斷代許久了,沒見過也很正常。”羅愛曜道,“至于你提到水漫金山寺,我認為佛門若為了無情無欲做到這等偏執,其實是入魔。那不是真的空性。電視劇和小說話本裡都有活人加諸的闡釋和注腳,反映的不是本來的東西。”
餐廳人漸漸多了,桌上的話題就漸漸收斂。施霜景處理這種種信息,羅愛曜就和蔣良霖聊些非常人間的話題,錢、事業、投資、發展……羅愛曜真是徹徹底底入世了。
到頭來還是郎放最能安慰施霜景。
“你現在會對感情有些不知所措,這都是很正常的。愛不是試煉,愛是生活。想明白這一點,你就知道為什麼佛子要選擇留下了。好好吃飯,好好養病,好好生活。你們未來的日子會很長很長,有大把的時間讓你适應。”
施霜景問道:“你們也是一樣嗎?”
郎放沒想到施霜景會回問,蔣良霖搶答:“我們也一樣。現在不也是過得好好的?戰略性地舍棄一些東西,可以讓我們走得更輕松、更長遠。”
“謝謝你們。”
發出這句真誠感謝的不是施霜景,而是羅愛曜。他沒想到今天這頓飯是過來人安慰新人。
“好吧,我攤牌了。其實我想拉攏像佛子這樣的存在。留在人間不好嗎?我覺得很好啊。”
蔣良霖露出廬山真面目,他果然還是更像人類。羅愛曜答應加入蔣良霖剛才提的什麼什麼計劃,施霜景沒聽明白,什麼檔案什麼記錄的,聽起來倒是不需要羅愛曜特别做什麼,但羅愛曜需要向蔣良霖披露一些更深層次的信息。這就随他們去了。
飯畢,羅愛曜說好要帶小鼓去買裙子,小鼓勉為其難地“同意”買了幾件又貴又漂亮的好裙子。羅愛曜在審美上有他自己的堅持,不僅幹涉施霜景,現在就連小鼓都要管一管。至于小鼓的父母,羅愛曜覺得是沒救了,他們土到一塊去,他們一家都穿沖鋒衣,小鼓的審美就是這樣受到影響。
吃飯,逛街,蔣良霖撐不住了,申請自己先回酒店補眠,他晚上還要開會。剩下郎放和蔣念琅,四人繼續續攤,帶小女孩逛書店。
一見到書,施霜景忽然像被雷劈了似的。
今天幾号了?!五号。呃,高考啊!離高考隻剩三個月了啊!二診,二診幾号來着……三月十号!
施霜景顫抖着點開班級的微信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