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牛貌似很信任婉兒,聽完白了蕭誠一眼,就自己進牛舍了。
蕭誠楞在原地,“開玩笑?”,但轉念一想,那牛如果真能聽懂,要掙脫他們倆還不是易如反掌,定是這丫頭使了什麼手段。
“我才不信,你給下藥了吧。”蕭誠提着兩筐子蔬果往廚房裡走。
婉兒也提着一提溜臘肉跟在後面,蹦蹦跳跳地道:“我才沒有,是人家牛兒知道蕭大哥害怕挨闆子,肯定不敢吃它,所以故意逗你呢。”
蕭誠把滿滿地兩筐蔬果儲存起來,婉兒也在一旁幫忙。
這樣枯燥的活兒,兩個人說說笑笑地一起幹,再單調的活計也變得好玩了起來。
忙完後,蕭誠提溜着兩個框子說:“誰說我不敢吃它的?走婉兒,去你家還框子,然後蕭哥哥帶你上集市裡吃牛肉串兒去。”
“蕭大哥真大方!”
“别天天大哥大哥的,我也就比你大三歲,别人聽見了,還以為我三十好幾了呢......”
“因為蕭大..哥哥你長得大嘛。”
蕭誠心道,跟你個小不點比當然高大,但女兒家的心思細膩,不比小子可以随意扯淡,不過說道小子...
蕭誠突然楞在原地。
那小子哪兒去了?
婉兒看到蕭誠的異狀,小心翼翼地拽拽蕭誠的衣角。
“蕭哥哥,你怎麼了?”
蕭誠随即恢複正常,接着剛才的話茬說:“這倒也是,吃完了牛肉串,給我家牛下藥的事兒可得老實交代。”
婉兒氣鼓鼓道:“我才沒有......”
那臭小子也就是看着莽,應該知道怎麼保護自己,蕭誠心道。
“跑就跑了吧,不擔心他了。”
婉兒好奇道:“蕭哥哥,誰跑了?”
蕭誠回過神來,“沒誰,就是山裡的一隻野貓,捉回來待了一宿,好吃好喝地喂了一頓,沒想到喂不熟。”
“山裡的貓吃了上頓沒下頓,找到主人都不會跑的呀。”婉兒道,随即看了看蕭誠那雙大手,小聲道:“蕭哥哥,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蕭誠大聲道:“誰說的,我才不會...”
他看了看天上,不知道那個少年在哪。
我...欺負他了嗎?
婉兒眯起眼睛望了一眼蕭誠,擡起兩隻手,搖了搖頭,“唉”了一聲,欲言又止地擡擡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靠你個小丫頭,想說什麼盡管說......”
......
傍晚,村口。
在集市和城郊浪了一整天的蕭誠和婉兒回到了村裡,四隻手裡滿滿的都是竹簽子,上面是焦香焦香的肉串。
二人一邊走一邊吃一邊扔竹簽子。
“所以你就是靠這個才讓牛不動的?”
婉兒塞進一口肉,“那當然,這牛和人一樣,你得順毛捋,給摸舒服了,讓幹什麼幹什麼。”
“說秃噜嘴了吧,人哪兒來的毛兒?”
婉兒扔掉簽字,說道:“一樣,人也是動物。诶不對,人還不如動物呢。”
蕭誠也扔掉一根簽字,“怎麼說?”
婉兒鄭重其事道:“我經常去旁聽我弟弟上的私塾,就那個白胡子老頭兒,還什麼自稱先生呢,整天就會念叨什麼‘君臣父子’,說什麼‘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合着我們給人家當小輩、當老百姓的就活該被欺壓是嗎?這不是把好好一個人都教成奴隸了,真壞。”
蕭誠挑挑眉,說道:“你個小孩兒,想的事情倒挺多。”
婉兒把手中嗦幹淨的竹簽子狠狠扔掉地上,“最可氣的,那個老頭兒還跟我弟弟講什麼‘牝雞司晨,惟家之索’,說我們家女人當家,遲早生禍。他媽的,自從我爹爹摔傷以來,要不是我和我阿娘起早貪黑,哪來的錢給那個老東西交束脩錢。真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
她罵的怪有趣的,蕭誠本來想笑,可婉兒是真的在生氣,他也隻能拍拍婉兒的肩膀,安撫道:“不怪你罵他,這老頭迂腐的很,怪不得一輩子連個舉人都考不上。”
婉兒抹掉眼角擠出了幾點淚花,“就是,那個老秀才,還好意思開私塾,真沒羞。要不是這窮鄉僻壤的沒得選,我們才不找他。”
待她冷靜下來,蕭誠慢條斯理道:“婉兒,這世上有不少衣冠禽獸,但咱們可别可為了那些‘禽獸之言’鑽了牛角尖。那些所謂的聖賢書,就是用來糊弄人的,細究起來很多都是狗屁不通,我們知道就好,不必理會。”
聽完蕭誠這番話,婉兒沉默良久。
現在以暗色漸晚,村子裡晚上偷雞摸狗的事也時有發生,因此雖然婉兒推脫,蕭誠還是打算送她回家。
婉兒家在一片田壟的上方,蕭誠遠遠看去,似有火光。
他雖經常挑燈夜讀,可目力極好。
他清楚地看到,為首男人的穿着,是上門提親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