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川随手拉上了辦公室的門,沒人看見這狼狽的一幕。
他高高瘦瘦的,身上沒多少肉。這一撞上去多少有些頭暈目眩,徐佳“嘶”了一聲,吃痛捂着額頭,連連後退。
周景川擡手揉了一下自己肩上被撞到的位置,見徐佳似乎傷得不輕,就伸手想去掰開她的胳膊查看一下傷勢。
指尖剛碰到女孩的腕骨,她急忙将手縮了回去。
徐佳皺眉看着周景川,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更關心節目的事,“所以你說服窦老師了嗎?”
自知越界,周景川雙手插回兜裡,邊走邊說:“算是吧。”
徐佳與窦文濤相處的時間不多,單就這幾次聽命辦事的過程來看,窦文濤是個極為堅持自我,按部就班的頑固分子,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旁人是很難動搖的。
徐佳不禁好奇:“你是怎麼說的?”
周景川挑眉,故意釣她:“對付他我自有辦法,至于是什麼辦法那就是我的獨家秘笈了,不傳給外人!”
呵呵,怎麼這麼賤兮兮的。徐佳皮笑肉不笑,在他身後白他一眼:“等你有内人了你内人也用不上。”
聽了這話,周景川步子一頓,徐佳差點又撞了上去。
她掌心撐了一下周景川的後背,身體平衡後又立刻收回。整個過程很迅捷,如蜻蜓點水一般。
“幹什麼?”徐佳撤到他身邊。
周景川右手一伸,冷漠道:“那你把報名表還我,我不參加了。”
“诶,别别别,我錯了我錯了,我不窺探你的獨家秘笈了,你想傳給誰就傳給誰。”
徐佳連忙服軟,隻能在心裡嘀咕:這人怎麼這麼小氣?開個玩笑就翻臉,要不是現在有求于他,她徐佳能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等晚會結束了,她必然要好好整治一下他。
周景川冷哼一聲,大有一副這還差不多的嚣張氣焰。
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不過這次徐佳學聰明了,她徑直越過他的身側,壓根不管他停沒停。
“等等。”
如果可以,她真想置若罔聞。奈何,她隻得轉過身陪笑道:“又怎麼啦,周同學?”
周景川又擡腳前進,活像一隻高傲的波斯貓。波斯貓說:“他讓你去找音樂老師借一下聲樂教室的鑰匙,明天監督我練習。”
“你練習還要我監督?”沒一個學生會喜歡周末來學校,徐佳也不例外,更何況她已經沒了想見到謝思淼的那份熱情,這對她來說更是折磨。
周景川聳肩,無辜道:“又不是我說的,是窦文濤說的。”
行,誰讓她是班長呢。但班長也不止她一個啊,“那為什麼不讓陸淮陪你?”徐佳再次發問。
提到陸淮,周景川一臉嫌棄:“就他那直男大老粗,懂什麼是藝術嗎!”
徐佳回憶了一下,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陸淮這人的确是鋼鐵直男。開學第一天,陸淮讓她簽到就是一副不近人情,言語直白的模樣,徐佳萬萬不敢把他和陽春白雪聯系到一起。
徐佳無奈癟嘴:“好好好。”
回到教室,上課鈴沒過多久就響了。一晚上大家都忙着寫周末作業,徐佳又四處奔波去找音樂老師取鑰匙,晚上又請了假,一直沒能來得及和阮眠說這事兒。
這還是那件事過後阮眠第一次再一個人回家。那樣的創傷,她平時閉口不提甚至不願想起,可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也抹不去記憶。
心裡再怕,也還是得直面困難。
阮眠在教室裡磨蹭了一會兒,等到大部分人開始往外走時她才出去。今天沒下雨,而且那人已經被抓進去了,應該會沒事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走出校門,人潮洶湧,但照明卻比學校弱了好大一截。漆黑的天穹上,隻挂着一彎冷月,像是怪物的眼睛,漠視着人世間,似乎下一秒,他就會撲下來,摧毀一切。
阮眠被人流推着往前,努力将注意力從可怖的天轉移到學校外頭富有煙火氣的小攤上。
每次望着夜晚的天空,她都會産生一種遺世獨立的錯覺,那些觸不可及的事物似乎都有一種魔力,能将人的靈魂漸漸抽離身體,變成宇宙中的遊魂。而現在,喧嚷逐漸将她的靈魂拉回體内,她又切實感覺到,自己是人。
“喂,今天怎麼一個人?”
周圍滿是喧鬧聲,幾乎沒人會下意識去聽他們說什麼,而阮眠卻在喧嘩中捕捉到了這句清晰的話。她扭頭看了眼四周,沒鎖定到一個明确的人。
大概是聽錯了,阮眠沒再逗留,她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目的地是公交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