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溫遠今日剛進翰林院的門就覺得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他從同僚面前經過,同僚笑着和他打招呼。
“早啊,”同僚說。
溫遠笑着回:“早。”
等這樣寒暄說完,他自問再沒幹什麼了,可就是聽說剛才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同僚轉頭就在後邊嘀嘀咕咕。
“真的假的,他跟太後?”一個聲音說。
另一個聲音說:“說的有鼻子有眼,在禦花園一見傾心。”
“這麼說他是靠着裙帶才被點為探花。”
這番嘀嘀咕咕一字不落被溫遠聽見了。
他有心去問一問,還沒轉過頭,就對上了同僚一成不變的笑容,一點兒也不像剛說過他的壞話。
溫遠上前問:“你們在說我?”
“沒有,沒有。”同僚說。
溫遠在這種人前笑容人後嘀咕的情況下郁悶地回了自己的辦公地方。
屋子裡幾個人都在。黃橋正在往杯子裡倒熱水,看見他進來回頭看他一眼。明執低頭不知道在寫着什麼,始終沒有擡頭。
溫遠指着外邊對黃橋說:“你碰見沒有,外邊在說我什麼?”
黃橋搖了搖頭:“沒聽見,他們說你什麼。”
“說我在禦花園遇見了太後,還一見傾心呢。”
黃橋噗嗤笑出了聲:“誰在亂嚼舌根子,太後娘娘多大歲數,你才多大歲數,這都能傳。”
溫遠憤憤地坐下:“還有呢,還說我探花都是靠着巴結太後才拿到的。”
黃橋笑不出來了:“他們真這麼說你?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開科取士是大事,誰敢用這種手段查出來是要腦袋的。我去問問他們。”
說着,黃橋出了門。
溫遠要跟着,被黃橋勸下了:“你坐着,他們看見你估計不敢說了。我去悄悄地問,看看着謠言到底是誰傳的。”
一旁的明執忽然插了一句嘴:“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溫遠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說什麼?”
明執看他一眼,胸有成竹一般:“我什麼都沒說。”
黃橋示意溫遠先等着,他出去問問再說。溫遠明知道就算他猜測這謠言是明執傳的,拿不到證據,也根本沒辦法奈何明執。隻好壓下火氣,坐等黃橋問問情況。
黃橋一走,明執也不再裝模作樣地埋頭書本,站起身望着溫遠的方向,說道:“你别以為你幹的龌龊事可以瞞天過海,我都知道了。”
溫遠冷笑:“你都知道了什麼,要不要大發慈悲先告訴我一聲,省得我還不不知道。”
“你,”明執被他氣到:“你少嘴硬。等我”等我觐見陛下告你一狀,剝奪了你探花的名頭,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硬氣。
“等什麼,别等了,現在直說吧,外邊的謠言是不是你傳的。”溫遠問。
明執哼了一聲,抱臂看他:“當然不是。”
“不是?”溫遠說:“你可别說我看不起你,就你敢做不敢當的懦弱樣子,傳出去誰會看得起你。”
明執瞪他:“隻要沒了你,我就是這裡最年輕最有前途的,他們憑什麼看不起我。”
溫遠懶得和他廢話,見套不出來說,也覺得自己太小瞧明執了,往日裡還以為他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和自己不對付,沒想到他悄沒聲息地就在整個翰林院傳了自己的謠言。都說傳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這事要真是傳開了,還真是不好辦。
等了一會兒,黃橋回來了。
“怎麼樣?”溫遠連忙問。
黃橋咕嘟咕嘟灌了滿滿一杯水,看來是為了問話把近半個月的話都趕在今天說完了。
黃橋說:“真神了。”
溫遠不理解:“什麼神了?”
黃橋說:“你知道他們就這麼點人,還傳了不同的版本。有說你和太後娘娘在禦花園會面的,還有說你和紅玫公主私定終生的。”
溫遠驚呆了:“竟然編的這麼離譜。我根本就沒見過太後,也從來不認識什麼公主啊。簡直離譜到家了。”
黃橋道:“我還聽了一種說法,說是公主對你一見鐘情,想要悄悄地納你進門你不願意,送了你禮物又被你拒絕了。想來想去才去求了陛下,讓他點你為探花,把你塞進了翰林院。聽說你為了報答公主知遇之恩,還不眠不休給公主親手制作了定情信物送給了公主。”
如果說前面編排他和太後,純屬子虛烏有。現在黃橋聽來的這一段送禮物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溫遠想,他确實不眠不休地親手做過一個東西,也确實把這東西送給了一個人。當然不是公主,不過那人也确實是宮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