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公主一馬當先推開了門。
屋内一股淡淡的洗浴澡豆的味道,混雜了一股奇特的藥香,卻并沒有太後和紅玫公主想象的那種味道。
屋子裡隻有一個人坐在外間的炕上,正在喝茶。
太後和紅玫公主交換了個眼神,都驚疑不定。
高傳祿定睛一看,那個在喝茶的人正是身着中衣,外披一件外套的甯盛。
高傳祿忙道:“陛下,太後娘娘和公主殿下來了。”
這聲通報實在算不上早,畢竟兩位真人已經出現在甯盛面前了。而且一副捉奸的架勢。
甯盛起身,對太後道:“您怎麼過來了?”
太後望了望整間屋子,懷疑溫遠就躲在内間,很想親自去把人揪出來。她漫不經心地在屋子裡東找找心看看,對甯盛說:“聽說你在這裡休息,叫你去宮宴見見你的親戚,你又不願意來,哀家隻好親自過來請你。”
“娘,嚴重了。”甯盛說道:“您要是非要我去,托人叫一聲好了,不用親自跑這一趟。”
說話間,太後已經走到了屏風後的浴桶旁邊,看見桶中的水有人用過的痕迹,問甯盛:“你是洗了個澡?”
“嗯,娘該聽說了,承恩侯世子房峰和平西伯公子袁琦差點溺死今科探花溫遠的事情,我那時正好路過衣服弄髒了,回來洗一洗。”
這番話聽着和房娴他們說的一緻,可是太後望着甯盛平靜的目光,明知道他在說謊,話裡話外想要把溫遠藏起來,不叫她細問。
再有,剛才她在外邊明明聽見溫遠的聲音,怎麼一進來就大變活人不見了,說不是甯盛把人藏起來了她敢信嗎。
可是叫她去相信甯盛竟然喜歡男子,她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其實前朝并非沒有這種先例,有個皇帝就是好南風出了名的,為了那個禍國的妖男妃,釀下種種禍事,這都是前車之鑒。
若是甯盛也打定主意要立個男後,雖說有舊例可循,可是自己的心裡實在難以接受。
“哀家剛才分明聽見裡面有男子的叫喊聲,現在怎麼不見他人了?”太後問。
甯盛答:“娘說的是誰?”
“溫,”太後張了張嘴,說到一半意識到不能真的這麼說,畢竟她也沒見到人,怎麼可以張嘴就咬上溫遠,這要是傳出去,不是給皇帝扣上了一頂和朝臣不清不楚的帽子。太後道:“我不知道是誰,總之是個男人。”
“除了我,沒有别人。”甯盛說。
太後氣呼呼地領着女兒去裡間走了一圈,裡邊也沒有人,這還真是大變活人了。
沒辦法,隻好又氣呼呼地轉了話題:“我問你,你打算拿小峰怎麼樣。”
甯盛望了望裡間,無視太後明顯的讓他放水的暗示,說道:“在宮裡行兇,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要将此事交給刑部,叫他們來辦。”
這就是公事公辦了,一點兒私情都不給了。
太後憤憤地一甩袍袖:“好,你絲毫不顧及表兄弟之情。本來哀家還打算叫你看在娴兒的面上,現在看來娴兒在你這裡必是不可能得你歡心了,哀家把話放在這裡,若是小峰真有個三長兩短,哀家和你沒完。”
說完,領了女兒紅玫公主帶了人煊赫排場地走了。
——
太後走後,過了好一會兒,甯盛才朝裡間說道:“出來吧。”
又過了一會兒,裡間有了一些動靜,有個人從水榭窗戶外邊翻了進來,正是溫遠。
他走到外間,在高傳祿驚訝的目光裡,緩緩跪在了地上。
甯盛揉了揉眉心:“你起來。”
溫遠沒動。
“朕讓你起來,”甯盛話音重了幾分,叫高傳祿道:“搬個凳子過來。這裡地涼,想要跪出個老寒腿來嗎。”
話是對着高傳祿說的,意思卻是對着溫遠來的。
溫遠被高傳祿拽着站起身,卻死活不坐了。
甯盛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朕出了這水榭全當什麼都沒聽見,也不會對你有任何不利。”他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溫遠的不對勁,這下必須得問明白。
溫遠心想,這可是你讓我說的,他憋了好久的話一瞬間倒了出來。
“陛下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
甯盛愣了愣:“什麼瓜?”
他幹什麼了,強扭誰了。
溫遠道:“陛下屢次三番暗示我,先是送我紅色的串子,告訴我對我起了相思之意。”
沒有的事,怎麼會有這樣的聯想。
溫遠繼續說:“還有,陛下三番五次地想辦法要和我獨處,明知道我通讀《論語》,隻是一個早晨沒有見我,就要叫了大監去翰林院請人講《論語》,也是打定主意我不敢不來。”
朕也愛看《論語》,怎麼就成了這般龌龊心思了。
溫遠說到正酣,既然得了甯盛的保證索性把想說的都說了:“陛下還沖我眨眼暗示我,還有剛才那晚避子藥”
甯盛聽得咬牙,可是他作為一國之君,就算聽見再不能理解的東西也不可能真的當面表現出驚訝,為了掩飾内心的波瀾,剛端了茶要喝,就聽見了‘避子藥’三個字,原來确定他根本沒有耳朵花,溫遠說的就是避子藥。
甯盛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咽不下去把自己嗆了個半死:“那是……”算了,氣死朕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