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不應該在這個世間出現的劍。
“你真的能看到。”洛烏再次開口,肯定的語氣,“你是誰?”
男人移開目光,喉結微動,他的嗓音仿佛被沙礫割裂一般的嘶啞。
“我欲保護你。”
他頓了一下,又冷冷道:“但若你不需要的話,我會立刻離開。”
洛烏不太明白。
他又問了一遍。
“你是誰?”
以前都是少年不搭理别人,現在倒是換了一下。
對面一身夜行衣的男人說了兩句話後,就像個悶葫蘆一樣閉上了嘴,任由洛烏追問姓名,也沒有理會。
他将飛镖和一張紙留下,在彩虹和雲霧中消失了。
他離開之後,彩虹和雲霧過了一會也消失不見。
洛烏沒有動那個飛镖和紙張,對于方才發生的事情,他瞧着胸口的劍,有些不高興。
直到,他終于等到了楚留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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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是第一個回來的。
他沒有走太遠,但天上剛下過雨,叢林中的幹柴不好尋覓,所以才花費了一些功夫。
進入寺廟後,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某些變化。
“無花不在?”
楚留香放下柴火,在他有下一步動作前,倏地擡頭,精準的鎖定了破碎的屋頂。
好快的劍。
他立刻飛了上去,在屋頂上看到了一把飛镖和一張紙,在拾起看了一眼後,心髒狠狠跳了一下。
洛烏站在下方,剛擡起頭。
楚留香已攥着紙跳下來,快走到他跟前,看向紙上的内容,低聲念道:“師傅所想,徒兒之念——畫眉鳥?”
石觀音果然不肯罷休。
他眼底閃過陰霾,沉聲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把劍。”
洛烏沒說完,他忽然靠近男人,伸出手去,将他抱住。
胸口的長劍與對方貼合,對方溫熱的體溫和跳動的心髒,都讓他有些緊張。
楚留香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皺了皺眉。
身上怎麼這麼冰涼。
他放棄追問,轉而摸了摸洛烏的手腕和臉頰、後頸,好在沒有失溫,“這裡太冷了,我來把火點起來。”
楚留香将火堆點起來後,無花和黑珍珠也先後趕了回來。
黑珍珠果然抓了一隻雞回來,她說,她已給農戶留下了銀錢,這個寺廟種的蔬菜和水井都可以使用了。
“我去烤雞。”
而無花帶回來的是糯米以及調味品,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留香一眼,進入廚房準備齋飯。
“還冷嗎?”
楚留香把火堆燃得很旺,他轉身,關切的問洛烏。
洛烏搖搖頭,他早就習慣了冷的感覺。
有人看得到他胸口的劍,讓他不免生出了危機感。
萬一有人想要偷或者搶。
怎麼辦?
其實這還不是他最緊張的事情,讓洛烏在意的是方才的男人手裡握着一把劍,背對着他的樣子,讓他記起了糟糕的回憶。
洛烏看向楚留香,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可是……
這還不夠。
想到那晚上發生的事情,洛烏一鼓作氣,湊上前,目光落在男人的唇上。
楚留香的心跳因為洛烏的動作快了幾分。
但他又擔心少年是被剛才的事情吓着了,不由拉起洛烏的手,把他拉到寺廟的另一邊的角落裡。
楚留香問:“洛洛,你方才看到了一個人拿着飛镖,還有一個人拿着一把劍,對嗎?”
洛烏點點頭。
楚留香又問:“你可有受傷?”
洛烏搖頭,“沒有。”遲疑了一下,他補充道:“他們很快就走了。”
那一劍本來也不是刺向他的。
隻是讓他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而已。
聞言,楚留香微微放松了一些。
少年的輕功他已經領教過了。這天底下,隻要他想躲,應該不會有他躲不開的暗器。
可是,楚留香還是有幾分擔心。
他認為,一個人就算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卻足夠天真單純,很多可能都能輕易将他騙入這世上最可怕的險境。
這世上,傷人最厲害的從來不是力量。
而是人心。
看着面前專注望着他的少年,琉璃色的眸子裡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楚留香既希望他能早點懂得這個道理,卻也忍不住希望他能一直這麼單純下去。
但他顯然明白前者更重要。
強大的人,絕不應該如稚童。
他該懂得力量所帶來的利與弊,也該擁有一輩子都為之踐行的原則,畢竟他的強大,已壓過九成以上的普通人。
于是,楚留香摸了摸洛烏的頭發,輕聲道:“洛洛,江湖争端,往往十分危險,你一定要記得一個最重要的道理。“
“什麼道理?”
“永遠,不要輕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