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是M國很出名的一部犯罪劇情片,甯河看過,從郁甯微微挑眉的表情來看,他也不例外。
教室裡安靜下來,李明知站在教室最後排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沒什麼問題。
他還有點作業沒批改,正好趁這個時間回辦公室。
但他又不太放心就這麼離開,便踱步到了郁甯身後,壓低聲音道:“看着點秩序,我在辦公室。”
“為什麼是我?”郁甯緩緩坐直身體,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願意,“顧言呢?蔣濤也可以。”
一個副班長、一個紀律委員剛剛好。
“你還點上名兒了,别忘了前兩天你答應的,履行自己作為班長應盡的職責。”李明知說。
郁甯癱着一張臉,真切建議,“要不您把這職位撤了吧。”
班長又不是他想當,結果非要搞什麼投票制。
李明知皮笑肉不笑,“可以考慮,但也要等你幹完這一個月。”
說完他拍了拍郁甯的肩,潇灑的從後門離開了。
甯河瞥了一眼李明知離開的方向,隐約想起郁甯為什麼要履行職責一個月。
他選擇性當沒聽見,又看了看正在播放的電影。
這電影确實不錯,可他也不止看過一遍,下一刻要發生什麼他都還記得。
第一次看大概是在六歲,他發現哥哥和朋友在房間看電影,鬧着要和他們一起看。
那個年紀能看懂什麼,他坐在那兒并不安分,沒幾分鐘便要兩個哥哥陪他玩兒。
也是兩人脾氣好,都沒有生氣,反而陪他玩了一下午的魔方和拼圖。
他還記得那是個很溫柔的哥哥,後來聽說那個哥哥搬了家,時間久遠,他都想不起來那人長什麼樣了。
所以這電影第一次看确實很早,他隻看了一個開頭。
後來随着年齡增長,他将電影補完了,一個人無聊打發時間也會放一放這部當作“背景音樂”。
周遭是悉悉索索吃東西的聲音,偶爾夾雜着兩句話,看上去秩序良好,根本不需要看管。
甯小少爺視線逡巡了一圈,發現還有人在做筆記,大概是在寫對于電影賞析的靈感,分外用功。
“同桌,無聊嗎?我有個建議。”郁甯壓低的聲音響起。
甯河扭頭,前者推過來一個本子,上面潦草的劃了幾道橫線。
“做什麼?”甯河問。
“井字棋?”郁甯遲疑。
畢竟那幾根線太過簡略,應該隻能下井字棋。
回答他的是甯河無聲的拒絕。
“好吧。”郁甯把本子抽回來,又在上面用劃拉了将近兩分鐘,推了回來。
“五子棋。”郁甯活動了一下手腕,似是感慨,“我畫了好久。”
他左手支着下巴,筆尖點上本子,就那麼側頭看着甯河,微微挑眉,似乎在說‘請’。
甯河:“……”
于是他們倆就在電影聲中埋頭“下棋”,一步步将格子填滿。
中途還被周遭投喂了些零食,美中不足的就是格子用不了多久,勝負卻總是在五五開。
甯河勝負欲很足,為了和郁甯一教高下,在郁甯重新劃格子的時候自己也沒閑住,也劃了一張。
最後還是郁甯先喊停。
“今天就差不多到此為止了吧?”
“為什麼?”甯河視線落在“棋局”上,頭也不擡的問。
郁甯摸出手機給甯河看了看時間,“晚自習時間快結束了,應該不夠我們再來一局的。”
“……好吧。”甯河的語氣有點惋惜,好在到目前為止是他領先一局,不然這一把說什麼也要下。
“沒想到你下棋還不錯,改天要不要試試别的棋?”甯小少爺收好本子問。
在成績上暫時不能壓郁甯一頭,在别的地方找找補能讓他心裡舒服一點。
郁甯應下,“好啊,我大概什麼類型都會一點,你來選。”
“這可是你說的,我——”
突如其來的黑暗打斷了甯河的話,電影屏幕熄滅,教室内一陣驚呼。
他們為了更好的看電影,窗簾什麼的都拉得嚴嚴實實,現在是一點看不見,不少人都在兵荒馬亂找手機。
“停電?停電了?!”
“卧槽就差最後那麼十來分鐘,我正看入神呢!”
“你們帶了手機的快開手電筒啊!”
“誰?!誰趁機打我了,别讓我逮着!!”
“安靜。”郁甯站起身,“停電而已,秩序别亂。”他聲音不高且冷淡,卻很有穿透力。
鬧哄哄的嘈雜消停了些,不至于像之前那麼混亂。
衆人七手八腳的打開了手機照明,窗邊的人拉開了窗簾,應急燈并不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
“停不了多久的。”
班上消停下來,隔壁班乃至整棟樓的聲音就很明顯,聽起來确實是停電,大範圍的。
今晚沒有月亮,狂風大作,或許是要下雨了。
郁甯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身旁話說到一半的人半晌沒出聲,甚至沒怎麼動。
“同桌,你剛才沒說完的話是?”郁甯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要拍一下甯河的肩。
‘啪’——
清脆的聲音在黑暗的空間裡很是明顯。
楊昊乾詫異的嘀咕了一句,“剛才什麼動靜?”
“啊,我也聽到了。”袁靜附和。
而且她好像知道是哪兒的動靜,很近。
可是太黑了,她什麼也沒看到,也不太确定了。
郁甯的手背火辣辣的,甯河剛才的力道不小。
……像是某種應激反應。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應激反應?
又是對什麼應激。
是對突然的觸碰?
還是說……這片黑暗。
他垂眸,還沒想好說什麼,刺眼的光線卻驟然亮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同時學校廣播也傳出了馬主任的聲音。
“同學們好,剛才出了點小問題,現啟動備用電源,大家稍安勿躁,繼續上課。”
李明知也匆匆進了教室,一路走過來發現他們班秩序沒亂,深感欣慰。
“不錯,你們還挺乖的,電影看到哪了?接着看完吧。”
“怎麼突然停電啊?”
“今晚風好大,超級大,好像這一片都受到了影響。”
……
甯河怔怔的坐着,周身的嘈雜和他仿佛不在同一世界。
手心全是冷汗,心跳也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