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競堯被拘留的第十一個小時,妹妹陸令儀來看他。
做哥哥的終于松了一口氣:“律師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來?”
陸令儀看他像看個小孩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人家還沒上班呢。”
他是傍晚六點鐘被捉的,現在是淩晨五點半不到。陸令儀看起來也一夜沒睡,隻匆忙畫了個淡妝,黑眼圈沒能完全遮住,頭發也不像打理過的,在她這兒倒是少見。
陸競堯覺得愧疚:“小儀,哥哥這次是莽撞了,你趕緊找人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千萬不要讓爸爸知道了。爸爸還好吧?媽媽呢?家裡都怎麼樣?”
“我哪裡有什麼辦法?”陸令儀紅了眼睛:“我隻和媽媽說了,爸爸那兒我壓根就不敢去。媽媽都快被你急死了,我又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又擔心你在這裡出什麼事。家裡亂糟糟的,警察來搜查,哪裡還瞞得住啊?就算我不說,恐怕爸爸很快也會知道了。”
陸競堯吓出一身冷汗:“那怎麼辦!怎麼辦……爸爸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哥,不是我說你,”陸令儀沒好氣地數落他:“姓蔺的還沒離職呢,就算人家離職了,你知道他在公檢法的影響力有多大?爸爸現在在療養院,媽媽什麼都不懂,我能認識什麼人啊?家裡都靠着你了,你還去惹他。”
“是你跟我說他肯定怕了我,我才把照片發出去的呀。”
“我是跟你說他怕你,但我沒讓你發照片!我更沒讓你去他面前耍威風!”
陸競堯臉色也不好,也想發脾氣:“我有什麼辦法,錢都他媽耗沒了!”
提起這個陸令儀更怒,她是公司的财務總監,衆聯的帳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她恨不得一杯冷水把這個腦子燒壞的兄長給澆醒了。但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她冷靜下來,描得粗黑沉重的眼線冷酷地向陸競堯的心頭壓去。
“哥,早上一上班,我就會去找幾個副總聯合律師團隊開會,給你想辦法。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我在公司沒有你的時間長,他們也不聽我的,能不能在爸爸知道之前把你弄出來我也不能保證。你做做準備,出來肯定要花一筆錢,你還有錢嗎?”
陸競堯聽到錢就上火:“我哪裡還有錢?”
陸令儀氣急敗壞:“是你的命重要還是錢重要,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清醒一點!”
陸競堯咬咬牙,最終報了一付賬号和密碼給她。這是他在境外的私人小金庫,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願意拿這筆錢出來的。他是真的沒想到蔺斯年敢報警。
陸令儀拿到了賬号:“你放心,哥,我那兒也還有點積蓄,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保出來的。實在不行,我就去蔺斯年面前下跪,讓他饒了你。”
“你别去惹他!搭上一個我還不夠是吧?”陸競堯不忍心:“你照顧好媽媽,家裡現在沒有男人,你一個女孩子萬事小心。等我出來了,我一定不會放過姓蔺的。”
陸令儀壓低聲音:“哥,你老實跟我說,那些照片你怎麼處理的?”
陸競堯猶豫道:“還在電腦裡啊……”
陸令儀大歎:“我不是讓你處理了嗎?你怎麼不聽呢,你知不知道,警察把你的東西都搜查走了,一旦在你電腦裡發現了照片,就落實了敲詐勒索罪。到時候,案子就要依法被交到檢察院去走公訴程序。你覺得要是到了檢察院,你能活着出來?”
這個案子雖然隻是一張小照片引起的勒索罪名,但是牽扯的利益關系極其大,一邊是能源巨擘,一邊是副檢察長,還涉及環保和政府項目,警察肯定不願意把這麼個燙手山芋一樣的案子長期攢在手裡,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收集到證據,确立罪名移交檢察院。
隻要送進了檢察院,那就是蔺斯年自家後院。這位副檢察長威名在外多年,可不是開玩笑的。
陸競堯越想冷汗越多,後悔自己太沖動。探視時間有限制,陸令儀無法呆太長時間。她隻來得及和兄長擁抱一下,就被警察請了出來。
從談話室出來,她撥了個電話,笑道:“錢拿到了。我現在去醫院看看爸爸,接下來就沒我什麼事了……嗯,我知道,做做樣子罷了我沒那麼傻,”她把積蓄在眼眶的一點淚水抹掉:“他自己作孽,我憑什麼淌這趟渾水,再叫蔺斯年知道了,給我安一個幫兇的罪名,我活膩歪了?讓爸爸去操心他吧,我才懶得管呢。”
她挂了電話,上車讓司機直接開到療養院。
蔺斯年到處找不到程思域,是程思域約他出來打球運動、更換心情,結果自己不見人影。蔺斯年在更衣室最内側的洗澡間聽到暧昧的響動,外頭扔着程思域的運動包和一條棉質小内褲。半個小時後,他才出現在球場上,身後帶着高大英俊的網球教練,這位鳏夫一步三扭胯,脖子上啃得全是印子。蔺斯年也不拆穿他,讓教練去倒水。
“帥吧?”程思域意猶未盡地舔舌頭:“上個星期剛認識的,體格好,單手就能把我托起來。”
他在蔺斯年這種有老公的人面前說說葷腥話就算了,時常不分場合當着小孩子的面也開黃腔。有不熟悉他的太太曾經帶着小女兒去他家裡打牌,藏在沙發墊下面的小玩具讓人發現了,他還當着人家的面講解,把這位十六歲的閨秀說得臉紅氣急,直罵他恬不知恥。
這事後來當笑話傳出去,程思域也不怕人家說他,大大方方說:“她自己問我那是什麼,我就告訴她那是按/摩/棒。你沒聽她罵得多髒,什麼爛了屁/眼的話都敢說,還裝什麼純呀。我程思域在這個圈子裡什麼人沒見過,都愛裝仙女,私底下髒得不知道哪裡去了。”
蔺斯年問:“多少錢一節課?”
程思域比了個數:“一千五。國家二級運動員,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