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硯修沒回家,他在辦公室過夜。
蔺斯年給他打電話:“阿修,我們離婚吧。”
蕭硯修咬破了嘴唇也沒說出一句好,他把手機砸在防彈玻璃上。
韓城陽早上過來收拾辦公室,一開門被沖天的煙酒氣嗆得直咳嗽,煙霧濃度就差沒拉火警了。他在休息間的角落裡找到自己的老闆,這位CEO醉醺醺地趴在地闆上睡着,身上連一件毯子都沒有。韓城陽一杯冷茶把他潑醒,弄去浴室洗澡。辦公室裡開了暖氣,蕭硯修頂着濕漉漉的頭發一句話也不說,抱着咖啡杯在座位上發呆。
上午還有接待,這個狀态肯定是有問題的。韓城陽問:“要不要取消行程?”
蕭硯修把臉深深埋進手掌裡:“他說要離婚。”
韓城陽大駭,一腳把門踢上,以防外頭的人偷聽偷傳。他知道蕭硯平作僞證的事情,孟憲偉當天就離職了,現在根本找不到人,他直覺這裡面有問題,就算蔺斯年有陷害蕭硯平的嫌疑也應該查證了之後再定論,怎麼突然就鬧到了離婚呢?蕭硯修也任由事情這麼發展嗎?
“也許是氣話,”他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女朋友吵架也是動不動就分手,第二天就好了。”
蕭硯修沉默。蔺斯年也許會說氣話,但不是離婚這種話。
“有個事情我覺得你可能想知道,”韓城陽說:“孟憲偉消失了。他辦離職之後帶着一家老小離開了市裡,找不到人了。一開始是人力想要聯系他辦戶口轉移,結果發現電話是空号,我去查,家裡都已經搬空了。這肯定是準備好了的。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目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蕭硯修皺眉:“活生生一個人還能消失了?”
“家裡人都聯系不上。他女兒年初查出來有急性病毒性腦炎,急救花了四十萬,曾經向工會申請過病重補貼。兩夫妻還房貸養孩子本來就吃力,為了救命還向同事借過錢,也是杯水車薪。據說後來人是救過來了,債怎麼還的就不清楚了。”
“誰給他的主意對斯年下手?”
“是誰現在還不确定,可以确定的是蔺先生包裡找到的那封郵件是之後放進去的。”
韓城陽帶來孟憲偉的辦公筆記本,登錄了打印機列表:“他删掉了電腦裡的所有文件,但是沒想到要删打印機的曆史記錄。這裡,你看。這份郵件是上個星期五才打印出來的,蕭硯平星期三被刑拘。也就是說,在蕭硯平被抓之前蔺先生都沒有可能看到這封郵件,他是真的不知道。”
蕭硯修摔了杯子,一巴掌扇在往自己臉上。
韓城陽吓了一跳,把他的手按住:“幹什麼?”他沒好氣地說:“你也就這張臉還有點競争力了,打壞了還得整容,弄僵了蔺先生不喜歡了,我看你怎麼辦。”
蕭硯修舉着拳頭要打他,想想覺得可笑的是自己,拳頭又放下來了,笑着笑着眼睛泛紅。
韓城陽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誰還沒有犯錯誤的時候?解釋清楚就好了。”
蕭硯修整理了思路:“你都找不到的人,說明他不是自己消失的,是有人護着他不讓人找到。”
“如果是華創要保他,很可能他現在已經在香港了。那樣我們不好抓。”韓城陽擔心的是這點。
香港是自由貿易區,不能抓間諜。孟憲偉這個身份可以看成商業間諜了。
蕭硯修異常冷靜:“如果是華創,隻要害阿平做僞證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節外生枝得罪斯年?他們要的隻是打赢官司,阿平做僞證已經足夠讓我們在官司上吃虧,沒有必要設計這麼大一個局害斯年。不對,這裡面還有别的人,除了華創,還有第三個人。”
韓城陽驚得一身冷汗:“你是不是心裡有底?”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警察?”蕭硯修問。
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護一個人的就是警察。因此,警察要讓一個人消失,簡直是再容易沒有的事情。蔺文山曾經提醒過蕭硯修,蔺斯年在檢察機關得罪過不少警察,尤其是刑偵科,所以上次陸家暗算,蔺文山就讓蕭硯修留意警察局的動向。這次的事情又是朝着蔺斯年來的,但陸競堯已經出局,唯一沒有清理幹淨的就是警局裡埋下的這顆雷。
韓城陽說:“是不是把這個消息直接告訴蔺先生更方便?他手裡警局的資源多,我們的手生伸不進去。況且,我覺得,蔺先生自己不可能毫無知覺,你和他的信息應該有不對稱。”
蕭硯修想了想:“好,我找他談談。”
“還有一件事。”韓城陽說:“專利權的官司因為蕭硯平的事耽擱了,但官司還沒打完,總還是要打下去的。蔺先生的意思是,蕭硯平的事他要避嫌,所以他願意辭去專利權案子的代理律師職務,他也願意公開聲明他是因失職行為被辭退,不是蕭氏的過失。”
蕭硯修攢緊拳頭:“失什麼職?不準辭!”
韓城陽挑眉:“他有權利辭職,不準是違反勞動合同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