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定雲下山來順着官道走了許久,路過了一座又一座城,卻總覺得不是他該去的地方,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是什麼。
愈往南走,氣溫便愈高,走過兩座城後,路旁的葉子都未曾落完,還殘存着一絲秋意。
有人直直站在官道旁,眼神渙散,嘴裡嘟囔着什麼,模樣瘆人。
風吹過來,落葉窸窸窣窣。
風定雲走進些剛欲詢問,卻見他忽地大叫起來,随即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頭,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一驚,後退了幾步站定。
那人又驟然擡頭,風定雲與他對視,隻見他眼中神情哀恸,又似渴求。
“救我……”那人張了張嘴,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要如何救你?”風定雲聞言上前。
“有人……控制我……好痛苦。”
風定雲蹙眉,察覺此事并不簡單。控制他人軀體,正是蠱毒所做之事。
他思忖的功夫,那人又動了,他彎下身子撿起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砸向自己的額頭。
風定雲發覺不對上前去攔,可最終慢他一步,看着他緩緩倒在自己身前。
他将人背到客棧,尋了嘉草來熬藥給他服下,又簡單處理了他額頭的傷口後,坐在一旁等他醒來。
他睡了兩個時辰才緩緩睜眼,他看了一圈坐起身,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無妄城中。見你在城外暈倒,我将你帶了回來。”風定雲見他醒來,起身道。
“多謝。”他說完擡手揉了揉額角,發覺可以控制自己的手後,驚異擡眼。“可是你救了我?”
風定雲點了點頭,“在下風定雲,師從天外山,略學過幾日醫術。你這病是怎麼來的?”
“自從那個怪人來了這座城,發了他的藥,城中便有好些人得了這病。他說我們執念過重,影響氣運,需以他的藥除之。”那人捶胸頓足萬分懊悔,“這鄉試我已考了三次,卻總是差上那麼一點,便信了他的胡話……”
風定雲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信息 ,忙問道:“還有其他人也是這個症狀?可知他們都在何處?”
“知道幾個,東市口的劉諱和他對門的麗娘。”
“帶我去吧。這病狠厲,隻怕耽誤不得。”風定雲拿起劍對他道。
那人忙點頭,起身下榻。
兩人一路趕到東市,可卻得到了不幸的消息。兩家已是挂起了白幡,他們還是來晚了。
為他帶路的青年沖了進去,風定雲随之走進。
“容娘……這是……”他仍在狀況外,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渙哥……那人傷了阿娘,搶走了麗娘的屍首……”女子懷中扶着一名受了傷的老婆婆,邊抽泣邊說着。
風定雲握緊了劍柄,想必逐梵便是靠這個方法繁殖蠱蟲的,他要趕緊找到逐梵,避免他害了更多的人才是。
“要盡快找到城中其他被害之人,晚一刻便是一條性命。”風定雲沉聲道。
青年知道事情緊急,抿緊了唇點頭,“我和你一起。”
“嘉草好得,可拿到藥湯卻要許久。我回去煎藥,若是有消息便到客棧尋我。”
他将壓制蠱毒的藥熬上,自己則走出客棧,正巧碰上趕回來的青年。
“城北,離此處不遠的地方,有兩個發病之人。”他跑了一路,氣喘籲籲地向風定雲彙報着情況。
幾個着了道袍的人正四處尋找着什麼,瞧見這邊後忙迎上來。
領頭之人對他抱拳一禮道:“風少俠,在下無相宗付真,與師姐弟們一道,受了師命前來幫忙。”
風定雲淡淡道:“多謝。你們如何知道的?”
付真道:“師父派人盯着逐梵許久,他前幾日方動手害人,我們便自宗門趕來了。進城後聽說風少俠也在此處,正好有個照應。”
又有幾人駕馬而至,最前面的女子他曾在絕春宴上見過,無相宗大師姐付虞。
兩人對視颔首,權當見禮。
付真道:“風少俠,可有什麼我們能做的?”
“那邊還有兩名病人等着,這鍋藥勞煩師兄看護了,還需半個時辰便好。”他說着指向屋中的爐火。
付真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點了點頭,“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