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兩隻酒杯碰撞,叮鈴清脆的一聲。
陸啼眇笑道:“喲!還真碰了,謝謝你給我面子奧!”
對面的人用酒杯擋住唇,嗤笑一聲:“哼,你的面子就值這種小事?”
月光下的人偶精緻,一舉一動都透着從容,陸啼眇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月光:“這個先按下不表,你喝醉了不會發酒瘋吧?”
流浪者的眼睛微微眯起,“會,你現在還有時間逃走。”
陸啼眇放下酒杯,拍拍腳邊的藥箱:“沒事,我主業救死扶傷,而且我老抗造了。”
流浪者看了眼她的略顯瘦削的形體,誠實道:“沒看出來。”
陸啼眇不惱,“有功夫(時間)你看我怎麼打架就知道我抗不抗造了。”
這幾天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了。今天這壺酒,還是冒險途中流浪者把人從深坑裡救出來,那人當做謝禮贈送的。
清風拂過,帶來一片清涼。
陸啼眇擡頭望月,心裡想着:“早知道學點禮樂好了。月明星稀,可惜了…”
流浪者:“哼,要求還挺多,要不要我把大巴紮給你搬過來?”
陸啼眇這才發現把話說出口了,她似是想起什麼,忽的轉頭看向流浪者。
“你…會跳舞嗎?”
流浪者白她一眼:“你要是會遊泳,我就會跳舞。”
陸啼眇失望的比劃:“你不是在遊曆中修行嘛,那跳舞沒學一學嗎?”
流浪者皮笑肉不笑:“二者之間沒什麼關系。我也從未聽說過這種道理。你冒險的時候怎麼不把遊泳好好學學?旱—鴨—子—。”
陸啼眇捂住心口,痛心疾首的批判他:“…精準打擊!對我造成顯著傷害!你比那導彈還會瞄準。”
陸啼眇非要去犯個欠:“你瞅瞅,這長得多帶勁er,就是這小嘴啊…有時候跟抹了蜜似的‘焦甜兒’(很甜)。”
流浪者懶散的擡眼看她,那人在背對着月亮,眼尾似小鈎子,勾來一片皎潔的月光。
流浪者哼了一聲:“…礙眼,不許笑。”
陸啼眇一挑眉,輕笑出聲:“稀奇了,還不讓人樂了?”
陸啼眇喝光杯中的酒,将酒杯滾着玩。流浪者沒什麼反應,他盯着月亮出神。那酒杯滾到流浪者面前,又掉到地上。
陸啼眇看向他,這幾天的作伴令人開心,他總會說出一些不客氣的話來掩飾關心。
他越這樣陸啼眇越感興趣,她就喜歡擰巴的,越擰巴越喜歡,越喜歡就越想去犯欠兒,一直到流浪者忍無可忍‘獎勵’她為止。
忽的,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大哥們…那個真是……别打别打!我真沒私藏啊!饒命啊!”
陸啼眇和流浪者對視一眼。兩人很快找到聲音來源。
六七個盜寶團人員正拷打一個被吊起來的瘦小男人。
男人哀嚎着:“大爺們,我說的是真的,那個就是我家的寶物了,我沒膽子騙您啊!”
陸啼眇微眯起眼,為首的頭頭背對他們,拎着一個灰色的破布袋子,罵道:“扯淡!你不是說你家财萬貫嗎!哼…今天不給你點顔色看來你是不肯痛快說真話了!”
聽到這熟悉的音調,陸啼眇一笑,從藏身處大搖大擺走出來:“哥幾個,好久不見啊,業務又發展到須彌了?”
頭頭猛的轉身,被暴揍的記憶一時湧上心頭,他瞪大眼睛:“是你!”
陸啼眇客套的笑:“是我。你們是現在投降還是咱們走遍流程?”
牛二讨好似的嘿嘿笑,“诶呀,女俠您這話說的,咱們不打不相識,也算是老熟人了。這樣,等小的們把這家夥的傳家寶撈到手後,分您三成,您就當沒看見行不行?”
男人在空中嚷嚷:“小姐!您是冒險家吧!我給您報酬,求您救救我!我…我恐高啊!”
陸啼眇很奇怪的看牛二一眼:“那我把你們都打趴下,寶物不就都是我的了?”
牛二笑容一僵,心想:“…艹…他忘了這女俠戰鬥力遠在他們之上了。”
牛二咽了口口水,幹巴巴道:“你這樣做不行。”
陸啼眇來了興趣,問:“為啥?”
“不厚道。”
陸啼眇輕嗤一聲:“你個搶劫的你說我不厚道?”
牛二皺着眉,一臉心疼。權衡再三後,臉上露出一抹狠色,他掏出家夥事:“既然談不攏,小的們!給我上!”
陸啼眇挑挑眉,按住流浪者,眼神示意他不要動,随後自己拔劍迎了上去。
十幾秒鐘後,陸啼眇蹲在鼻青臉腫,老實不少的牛二面前,和善的微笑:“冷靜下來了嗎?”
牛二乖巧的點頭,态度恭敬的隻差給陸啼眇現場磕一個了:“冷靜下來了。”
陸啼眇輕笑一聲,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流浪者身邊,吊兒郎當的問:“怎麼樣?抗造吧?”
流浪者哼了一聲,别扭的誇了一句:“身手不錯。”
陸啼眇聽的直樂,“诶呦我,多說幾句,就得意你誇我。”
流浪者翻了個白眼,飛到上空去救吊起來的男人了。
男人被救下來後,拍掉衣服上的土,又拽拽衣領,頗有風範的道謝:“多謝這位小姐還有這位先生的出手搭救。”
陸啼眇點點頭,好奇的問:“他們是怎麼盯上你的?”
男人尴尬一笑,撓撓頭:“哈哈,聽他們說應該是把我喝醉後的戲言當真了…哈哈…我隻是誇大了一點事實…你們别這樣看我啊,我真的隻誇大了一點點…”
陸啼眇扶額,原來是喝醉了吹牛b,被這幾個二貨當了真。
牛二聽着聽着瞪大眼:“不是,你耍老子?!”
陸啼眇瞪他一眼,牛二又閉上嘴乖乖的縮回去了。
男人老臉一紅,打開破布袋子:“哎,這怎麼能叫耍你嘛,這個東西真的是我們家傳下來的寶貝。”
陸啼眇湊過去看,灰色破布上躺着一支灰撲撲的綠色‘樹枝’,看上去不像是翡翠的,也不像是寶石的,估計也就值幾千摩拉。
流浪者隻是瞥了一眼:“如果劫匪是我,我不會懷疑這種東西的價值。”
男人嘿嘿一笑,剛想誇他識貨,隻聽流浪者諷刺一笑,補充道:“一看就是糊弄人的。”
男人動作一僵,撇撇嘴,小聲的争辯:“你别看它破,它可是草神大人賜福過的物件。”
流浪者挑眉:“就這?哼,那我可要否認她的品味了。”
陸啼眇在一旁打圓場:“嗐,這個應該是當今最流行的複古風吧,隻是看上去已經複古到魔神戰争時期了。”
男人連忙點頭,将破布袋子往陸啼眇手上一塞,“啊對對對,我看此物和小姐您極相搭,就把此物當作報酬吧。”
說罷,像是怕陸啼眇再朝他要摩拉,逃似的飛快跑走了。
陸啼眇皺眉思索片刻,最後還是将它放進口袋裡裝好。
流浪者擡擡下巴,示意陸啼眇去看那幫盜寶團成員:“怎麼處理?”
陸啼眇從旁邊撿起一根繩子,扔到牛二懷裡:“瞅啥啊,把他們綁起來,去總務司過節去吧。”
牛二迫于陸啼眇的武力威脅,隻好親手把兄弟們一個接一個捆起來,他抹了把汗,低聲說:“兄弟們,小…小什麼來着無大謀,有朝一日一定要她好看!”
陸啼眇一腳踹到牛二的腰上:“啧,你話怎麼這麼密呢,動作快點。”
牛二膀大腰圓,再加上陸啼眇這一腳根本沒用力。牛二隻是揉揉腰,手上加快了動作。
陸啼眇想親自把他們送到須彌城去,半路上碰到一夥冒險家,正巧也是去須彌城,陸啼眇說了幾句好話,把他們哄得開開心心的答應把盜寶團們押送到須彌城。
甩掉盜寶團,陸啼眇一身輕松,拿出暗綠色樹枝,透過它看天上的月亮。
流浪者抱臂看着她的動作:“看出什麼來了?隻是一塊破石頭,他說是傳家寶你還真信了?”
陸啼眇視線一轉,去瞧流浪者:“怎麼說也是人家送的,就算不值錢也好好收着吧,也算是一番心意。”
流浪者哼笑一聲:“你倒是‘心善’。”
陸啼眇沒去深鑿他陰陽怪氣的‘心善’,收起石頭,“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