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水落以後,裴覆雪把收在儲物袋裡給孟決買的東西全都倒騰了出來,一想到孟決看到這些禮物可能會很高興,他的心情也連帶着變得有些愉悅。
有時候裴覆雪總在忍不住在心裡想:這要是擱現代,孟決沒臉沒皮地攆上來吵着要給他當小弟,他那時候揮金如土撒錢如紙,肯定會閑着沒事幹拿人當祖宗似的好吃好喝地供奉着。
嘶......真是可惜,他現在破産了,錢如流水花的分文不剩。
不過問題也算不得很大,他不是沒良心的老闆,跟着他混基本的溫飽是肯定的,就算再怎麼苦也苦不到哪裡去。
收斂了一下止不住頻頻上揚的嘴角,裴覆雪正經了神色,循着師徒契就要去找孟決,要把自己的心意交付于他。
可就在此時,他的天星盤忽然産生異動,發出了尖銳警報聲。
其隔空連接太微混沌儀的終端,能時刻檢測混沌儀之下的動向,現在莫名其妙作出這般反應,隻能說明他先前置于衆人頭頂的物件被人動了手腳。
裴覆雪右眉微挑,順手把發簪盒子擱置在了桌子上,竟是自然而然認定了罪魁禍首。
想都不用想,在那群人裡,除了孟決,還有誰心存膽量竟敢違抗他的命令。
因十分清楚自家孽徒的德行,裴覆雪二話不說輕劃了天星盤,直接把進度條拖拉到了最後,開始查詢混沌儀所記錄的影像。
于是他很清晰地看見了存儲于混沌儀中的最後一幕——某個不知名弟子蒙頭蓋臉披上了稻草衣,鬼鬼祟祟爬上了樹,然後踮起腳尖一躍而下,試圖把漂浮在半空的混沌儀給摘下來。
試了一兩次,無果,又試了三四次,依舊沒夠着,在愈挫愈勇的第六次,連蒼天大樹都看不下去了,陡地拔高了好幾米,對方這才終于成功把混沌儀拿了下來。
非但如此,在其落地了以後,一群青衣弟子如同名榜高中般,摟肩搭背地擁在了一起,飄飄然高聲哼歌喝彩慶祝。
裴覆雪:“……”
這哼的還是他的歌。
既跑調又難聽。
輕嗤了一聲,裴覆雪果斷下結論,這小子的動作那麼笨拙愚蠢,肯定不是孟決,多半是他那好徒弟又張牙舞爪地差使别人賣力幹活了。
後面裴覆雪再接着看下去,混沌儀所反饋的信息證明他猜對了個十成十。
就是孟決又給他搞事兒。
單看畫面孟決是和此事無關沒有錯,奈何孟決是個笨蛋,他那格外清晰的畫外音赤喇喇地從屏幕裡洩露了出來。
裴覆雪滿耳聽聞意氣風發的少年十分歡快地說道:“對對對,就是這樣!快把它拿下來!”
“記住了嗷,這個東西是無緣無故掉下來的,沒人問,你們不知道,有人問了,你們就驚訝,我沒有指使任何人,所以你們不可以去告狀,更不能把事情捅到我師尊那裡去!”
孟決的語氣歡脫雀躍,渾然不知自己的行迹已然暴漏了個徹底。
裴覆雪輕揉眉頭,啞然失笑。
不探查一番孟決究竟在整什麼幺蛾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裴覆雪又無奈又好笑,他繼續查看記錄影像,将進度條的畫面倒回至起初他離開之時。
杏雀林樹影稀落枯葉紛飛,鷹鳥停留亭台樓閣屋檐翹角,啄起尖喙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翅膀羽毛。
衆人下意識尊敬畏懼羲和仙尊,在被裴覆雪夾槍帶棒明裡暗裡威脅一通以後,他們那超長反射弧恍然覺醒,終于記憶起孟決是裴覆雪唯一的寶貝徒弟,于是他們的言行舉止紛紛變得規矩了許多,追捧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瘋狂迷戀。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群中唯有孟決毫不在意頭頂上的太微混沌儀,他頭顱高昂鼻息哼哼,一點也沒把裴覆雪的監視放在心上。
暫且不提他素來乖巧懂事,就算他真的一不小心闖點小禍又怎麼了,裴覆雪已經親自把他這個座下首徒給認下了,還能失手打死他不成。
再說了,他又不像薛景望那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要真較量起來,他和裴覆雪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
孟決向來記吃不記打,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嚣張嘚瑟,全然忘記了昔日被血液侵蝕的驚恐痛苦,更沒有反應過來裴覆雪之所以把太微混沌儀放在這,主要是擔心他又被人欺負,末了他有理也說不清。
上次他機靈保留了證據,但那已經是上次的事了,裴覆雪早就把混沌儀順了回去,要不是怕孟決受了委屈他不知道,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再把混沌儀拿出來給孟決看見的。
孟決渾然不察裴覆雪的良苦用心,他唇角微翹,朝着唐戰旗等人喊話道:“再來!”
随之話落,衆人群起而攻,紛紛利用各類仙器捏決施法,一時間杏雀林光彩四射璀璨奪目。
在這之中,流光爍閃最為耀眼的當屬唐戰旗,他手中的武器是楓玥劍,曾認命于天界玄武神,因主人隕落後被迫流落凡塵間,是真正能夠穿梭裂天的仙武。
然而表面再怎麼震撼,他們仍是鬥不過孟決,不過微風拂過的瞬間,地上就被撂倒了一茬靈力低微的弟子。
現場餘有唐戰旗和寥寥幾人還在苦苦支撐,拼盡全力才勉勉強強能和孟決過上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