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故人歎 > 第25章 尋王其六

第25章 尋王其六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薛韫知擡首道:“明日我就安排人,去把山火滅了。”

蘇潤蓮合上眼,一道反光在眼角隐隐閃爍着,一直垂目不看薛韫知。

她也無計可施,此刻隻想歎息一聲,但眼下情景,她歎氣更會把憂慮傳給眼前這人。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又想不出來。

蘇潤蓮甯肯殺死昔日同窗也要站在她這邊,她是高興的,隻是不能言。

曾幾何時蘇潤蓮最痛恨她的一點,便是她出賣朋友、緻昔日同窗好友陳思下場凄涼,他為此而放了多少狠話,什麼“我當初可算是看錯你了”、“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沒有人比你更可恨”之類的,誅般惡語相向,言猶在耳。她知道照水青蓮氣急了也會罵人的。

許多人不相信溫良謙遜如蘇潤蓮會如此,紛紛指責薛韫知污蔑噴人。薛韫知也隻有笑一笑,從不辯解,一般人确實沒有這份殊榮。

今日風水輪轉,殺死同窗的成了蘇潤蓮。受人排擠、遭受無端指責而無處訴說的亦成了他。

薛韫知起身:“春日乍暖還寒,莫要貪涼,你要是生病了,蕭臨還得照顧你。”

蘇潤蓮勉強一笑,把衣襟拉得更緊了些。

次日,三路大軍分别攻向荷州三郡,數日之間,已成燎原之勢。

白璧城内,薛韫知帶來的永州軍隊都已出動,餘下大量的梁郡守軍,薛韫知給他們換了一批新的将領,其中一半歸梅盈舉薦上來的人,但那些人多是書生不知兵,另一半則交給蘇潤蓮統管。

某日,薛韫知途徑兵營視察時,正巧遇見那位梅盈提醒他留意過的沈時,與幾個高壯的山賊頭領一起在蘇潤蓮的軍帳外徘徊。

不久,蘇潤蓮親自将他們接進了帳中。

薛韫知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人出來,便先行離去。

如果說梅盈和這群山賊完全不對付,蘇潤蓮倒是能與他們交談甚歡。雖然梅盈出身在荷州的貧苦農家,而蘇潤蓮本是相府公子。三年來風塵,能改變許多事。

薛韫知實在是很好奇,蘇潤蓮在落霞關消失以後,到底去了哪裡、經曆了什麼事。隻是蘇潤蓮不願提起,她也沒找到問的理由。

在蘇潤蓮主張把幾支山賊編入步兵隊時,梅盈跑來官府告狀激烈反對,沈時也冒出來自鳴不平,薛韫知中間兩頭安撫,頭疼了一整天。

又過幾日,安流等人凱旋歸來。

薛韫知不許大張旗鼓慶功,隻在郡守小院裡擺了一桌酒,供他們自娛自樂。她就在隔壁處理公務,聽見牆那邊好像有人喝高了,聲音越來越大。

“祭酒大人也給我們講講吧,不然以後荷州的兵都不服我們,被那些賊人搶了風頭,可就完了!”

“是啊,祭酒大人,我們都沒讀過書,就連安将軍也隻讀過兩年......哎你不要打我頭。那個沈時嘴上抹毒了一樣,嘲諷我是愣頭青!”

梅盈聽起來還算清醒,沉甸甸地道:“我亦不通軍旅之事,有時候我倒覺得,那個沈時好像比我更有本事,我就算費盡口舌,也比不了他一句話千呼百應。”

“祭酒大人,您别喝了,那個小毛賊的話您可千萬别往心裡去啊......”

安流道:“荷州新征兵上來的大多是些粗人,有些人認主子,不認理;還有些人隻講利,不講情。我們這些人中,既沒有荷州舊主,也沒有利益可分與鄉人,僅靠區區書中道理,又如何能服天下人?”

安流深深分析了一頓,忽然仰天長歎:“長此以往下去,薛大人必遭危難,不如就明日,咱們南下吞了洛京,用刀槍說話!”

“......”

在隔壁偷聽的薛韫知此刻确信,那桌人已經沒有一個清醒的人。為了防止這些瘋言瘋語被隔牆有耳的人聽去,她決定趕緊去讓他們收場。

燈暈下的酒桌剛出現在視野裡,眼前突然爬過來一個人,壯烈地扯住她的衣襟。薛韫知垂首,見安流面頰發紅着笑盈盈地來邀功:“大人,我隻用三天就拿下了巍山南麓三百裡,我厲不厲害!”

薛韫知哭笑不得:“行,你最厲害了。馬上起來,你是條蛇剛化形成人嗎?”

梅盈還端坐着分析:“方才安将軍所言甚是,亦是我心中所憂......農業水利作坊貿易,皆非你我所長,确實民生之本。荷州又不比永州那般靠薛氏一家大族撐着,隻怕......”

她正說的頭頭是道,突然毫無征道地倒在桌上,顧旻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毫無反應。戴安道:“睡了。”

薛韫知正回絕來給她敬酒的屬下。安流呵斥那人:“大人不飲酒!”

薛韫知無語道:“一兩口倒也無妨。但現在你們都喝成這樣,我就真不敢喝了。下不為例。”

薛韫知心想,眼前的這一幕莫名有些像兩年前她剛到靖州上任時,與安流等人初相識,彼此身上都沒有擔子的時候。那時候她就像是現在的梅盈,從小念書,在洛京生活了大半輩子,突然被抛到一處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許多事都要學着重來。

但她是很幸運的,遇到了安流,逐漸發現她原來喜歡這種活法。從前的脾氣被磨平了,郁結多年的怨氣一笑而散,原來世界如此廣闊。作繭自縛尚可忍受,可忍不了坐井觀天。

這裡的人沒見過她自負狹隘的少年時代。除了在面對蘇潤蓮時,會有一瞬間被拉回從前。不知是否與她若有似無的疏離态度相關,安流對蘇潤蓮評價一直是“翻白眼”、“歎氣”、“歪嘴一撇”、“切”。

她見蘇潤蓮是性情大變,蘇潤蓮看她何嘗不是?

薛韫知看着未幹的盞底,突然問道:“你們誰知道蘇空山在哪?”

在場衆人無一應答。

薛韫知歎氣,自從認識蘇潤蓮以來,還從沒見他的人緣這麼差過。

她把安流放下,轉身離開。今夜無月,一離開燈火通明的小院,走廊上便是漆黑的。

之前在清理遊樂舫時,薛韫知意外翻出了蘇潤蓮十幾年前的一份詩稿,題為“山知鶴”,應是白承玉随手塞的。那首詩沒寫完,還隻是草稿,也算是私人物品,薛韫知把它撿走了,想着日後找機會還給蘇潤蓮。

隻可惜,合适的時機在他們二人身上很稀缺,她與蘇潤蓮相處,氣氛總是古怪的。

薛韫知決定不如以此詩為由,去拜訪蘇潤蓮一次。

她把詩稿殘片攥在手裡,毫不猶豫地出了門,一路上腳步輕急。夜色凄清,石闆冷硬,泛着絲絲銀光。

到門口喊了幾聲,沒人應答,也不敢再大聲地吵醒蕭臨,于是推門而入。院子裡輕悄悄的,她叫蘇潤蓮的名字,無人回應。

薛韫知的目光轉向,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叢明亮的火光,火焰之前一個跪坐的輪廓。蘇潤蓮手裡拿着一疊紙,正慢慢地丢入火堆中。薛韫知猛然意識到自己撞見了什麼,一瞬間屏住呼吸。但蘇潤蓮就像沒有察覺到她一樣。

他在祭奠故人。山上被燒成灰的溫家祖墳,抑或那個被他送進深淵的故友。

隔壁的宴席還未散,他的這份哀悼,注定無人理解。隻有這暗夜裡的一小團火,隻有一個孤單的守靈人。

薛韫知默默離開,心道蘇潤蓮這段日子經曆了太多,正好安流一行人回來了,她手下人手足夠,給蘇潤蓮一段時間修養吧。

次日,薛韫知下發一道指令,命蘇潤蓮在家中休養三日,不準出門。

前兩日内,一切風平浪靜。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