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林沉穩地笑了笑:“她老人家哪裡肯聽我的。”
他轉過頭,眼眸深邃:“棠兒,你有空多去看她。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心中惦念着你,你也該讓她安心。”
鼻尖猛然發酸。
秦晏棠臉上的笑淺淡了許多,有口難言,視線落在微動漣漪的湖面上,心中百感交集,卻也隻靜默着點了下頭。
趙政林發覺她有幾分低落,擡手将她垂落的發絲捋至耳後,低聲安慰道:“一切都來得及。開心點,這也是她老人家期盼着的。”
……
不遠處,沈稚顔從一衆長輩們的節節盤問中逃離出來,到小竹林這邊透口氣。
清淨了好一會兒,準備擡腳離開,一轉身,卻發現了不得了的兩人。
一男一女站在錦鯉池邊,挨得極近。
女人低垂着頭,發絲微微遮擋,隻露出她模糊的側臉。男人在與她說着什麼,末了還為她挽起耳邊的發絲。
那個男人沈稚顔認識,她在TCTV播的新聞上見過他多回,顯然是那位仕途平步青雲的趙家長子。
他二人動作說不上親昵,卻也展露出一些溫情。
料想不到,政界之中有鐵血手腕的趙财長居然也有這樣摧剛為柔的一面。幸好是在隐秘的後花園裡,檀國新聞界向來主張自由平等之風,這要是被媒體拍到了,指不定要如何大肆宣揚。
沈稚顔如是想着,在女人擡頭的一瞬間,她瞧清楚了她的臉,險些驚出聲。
……
秦晏棠擡頭,隐約發覺有視線盯着這邊看,憑感覺望去,瞧見對面小竹林裡有人影晃動。她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那是……沈稚顔?
“需要我去處理麼?”趙政林問她。
秦晏棠看着那處,搖頭:“沈屹洲的妹妹而已,沒什麼大問題。”
……
沈稚顔還在想着要如何進行下一步,是先離開,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現在離開未免太刻意了,倒真像是她故意偷看他倆一樣。
她正滿腹思緒地想着,身後冷不丁傳來的一道聲音,吓得她一哆嗦。
那聲音溫柔婉轉,卻又讓她感覺身臨酷冬,仿佛掉進了一汪徹骨寒冷的池水,頃刻間便清醒過來。
“稚顔,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沈稚顔轉身,便見秦晏棠笑意溫淺地望着她。她硬着頭皮笑呵呵着:“晏棠姐。屋子裡暖氣太足了,悶得慌,我出來透個氣呢。”
秦晏棠笑笑:“外邊還是冷,可仔細着些,别着涼了。”
沈稚顔強笑着點了點頭,望着她進屋去的身影,隻覺着心裡有些發毛。
小時候的陰影過于深刻,以至她如今見了秦晏棠還會後怕。
但她心裡卻越想越奇怪。秦晏棠與趙政林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兩個人,平日裡也沒看見有什麼交集,今天在秦老爺子壽宴上卻舉止親近。
難道……?!
還未深思,沈稚顔便先搖了搖頭,趕忙否定了心中的這個想法。
晏棠姐可是跟褚胤有婚約的啊,她不會是那樣的人。
沈稚顔回到宴廳裡還在想着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喬銳正跟沈屹洲倚欄細品美酒,瞧見她這副皺眉苦思的模樣,招手叫她過來。
“你家小妹倒是跟你一點不像,比你要讨喜多了。”
沈屹洲淡淡看他眼:“她那是單純得有些蠢了。”
沈稚顔走近,沈屹洲問她怎麼回事。
沈稚顔一副難開口的模樣,喬銳在一旁大手一揮:“有什麼隻管說,你哥跟我都給你讨回公道。”
沈稚顔為難:“哎,不是……”
沈屹洲聽着聽着便放下了高腳杯,手插着兜,似是漫不經心地看她一頓比劃。
喬銳聽完,笑了:“你是說秦晏棠跟趙政林?”
沈稚顔點了頭:“親眼所見!”
“可他們倆絲毫搭不着邊,這有些突然了吧。”喬銳看了眼一臉淡然的沈屹洲,笑了笑,“稚顔你該不是瞧錯了吧。”
沈稚顔不由得要懷疑起自己的記憶:“應該……不會啊。”
“可你瞧。她不是跟褚胤在那兒好好的麼。”喬銳一指。
那邊,秦晏棠正挽着褚胤的手臂,兩人言笑晏晏,親昵待客。
沈稚顔仔細瞧了瞧,恰巧與她對上視線。
隻見秦晏棠神色坦然自若,視線無半點回避,自若偏頭朝她淺淺一笑。
倒是沈稚顔有種被抓包了的尴尬,迅速轉過頭,摸了摸鼻子:“或許真認錯了。”
喬銳在一邊哈哈笑着,沈屹洲擡眸望去,視線落在那身着香槟色禮裙的佳人身上。
要說秦晏棠與趙政林相識?也并非全無可能。
秦晏棠察覺到那股視線,回看過去,發現原是沈屹洲,便輕輕揭過了。
沈屹洲氣笑了,她看了眼便輕輕揭過?
秦晏棠,你倒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