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娘答道:
“其實,我們也不清楚,畢竟這雜物房,很少有人會想起,就算是整日待在桃紅樓的姑娘們,也是從那邊的樓梯上三樓歇息。”
“可這裡似乎有人的腳印。”
衆人探頭望去,此時,從上二樓到現在一言不發的綠蘿輕盈地走進房内,娴熟地用手指分别摸了摸地面模糊難辨的痕迹,對比了灰塵在手指上附着程度後,确信地說:
“的确是腳印。而且是兩人,一胖一瘦。”
唐栀聽到此話,不禁瞪大了雙眼,問道:“這是如何看出來的?”
“經驗。”
阿蝶在旁抱着手,補充道:“忘了說,綠蘿是仵作,大理寺編外助理;而我是當日與枇杷一同前往侯爺府的那位。”
綠蘿輕盈地走到窗邊,蹲下觀察道:
“看這裡,是重物被拖動的痕迹——有人來過,将這櫃子換了個位置。”
唐栀突然看到雜物房正對着窗戶的架子下有個小玩意在反光:
“你們看,架子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
綠蘿聞聲望去,從架子底下取出那個東西——是一枚光滑的銀币。
“新的,沒有灰,應該是從搬櫃子的人身上掉下的。”
綠蘿将銀币翻了個面:“這銀币上刻着——六個陰爻,是什麼卦來着?”
聽到“六個陰爻”,唐栀猛地一震,随即脫口而出:
“坤卦。”
*
侯爺府的邊院内。
“老石,咋辦啊,小侯爺給我的銀币我給弄丢了!”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子一邊慌亂地在全身翻找着,一邊忙問在一旁悠閑地坐在躺椅上的同伴。
這位被稱為老石的男子看着約莫三十出頭,滿臉胡須,壯實得很,是小侯爺的手下。
“嚴五,你不是在說笑吧?”老石笑笑,不以為然地看着他。
“不是啊!這種事,我怎麼會騙你呢!”
老石聽罷,慌張地從躺椅上起身:“不會是掉在那裡了吧!”
“哎,我不知道啊!”嚴五欲哭無淚地掩面歎息。
老石急得在原地轉圈圈。
“要是事情露餡,我們倆的腦袋都要不保了!哎喲,你怎麼能這麼不小心!那麼大枚銀币,你落到地上難道聽不見聲嗎?”
“你難道覺得一枚銀币掉到地上的聲,能比搬櫃子的聲還大嗎?”
“那我們走的時候不也檢查了現場嗎,怎麼會看不到呢?”
“黑燈瞎火的,那檢查算得上檢查嗎?我們那頂多算巡視一下領地。”
老石徹底沒了剛才那悠閑的心情,他有氣無力地問道:“那我們……是不是完了……”
“你别着急,不一定是掉在那了;就算是掉在那了,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就算是被發現了,也不一定能用來指認我們。”
“可這銀币,是小侯爺府專供的啊!”
“怕什麼,就算是專供,也可能流通到外邊去啊,隻要我們死不承認,就沒人能怪到我們身上。”
老石松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多了。”随後又躺回到躺椅上,拿起果盤裡的葡萄吃。
“嚴五,這葡萄好吃得緊,你快嘗一口。”
嚴五聽後,也拿起一串葡萄,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老石一邊嚼,一邊說道:“你說這小侯爺,為啥要費這老大子勁呢,明明人也不是她殺的,還要把她送回去……唔……”
嚴五連忙将一粒葡萄塞入老石嘴中,試圖堵住他的嘴:“噓,你可别亂說,要是被人聽到,我們都要人頭落地的。”
“怕啥,這院子隻有我倆住,更何況侯爺和小侯爺不都進宮面聖去了嘛?我們不就倆跑腿打雜的,誰會在意我們呢。”
嚴五不服氣地說道:“小侯爺肯定還是看重我倆的,不然怎麼會将這人命關天的事交給我倆辦呢?”
“嗐……對了,這侯爺和小侯爺面聖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以前是一月一次,後來是半月一次,現在幹脆變成三日一次了,真是了不得。你說,小侯爺要是看重我倆,為啥不讓我倆一塊進宮去?”
“那小侯爺肯定是有他的考量,我倆得不露面,才更安全,使喚得更放心——不然要是有其他厲害的人物看上我倆,想把我倆撬走咋辦?”
“說的有道理啊,不愧是嚴兄!诶,你說你那銀币上刻着的幾條杠杠到底啥意思呢?”
“什麼杠杠,這是‘坤卦’。”
“所以是啥意思?”
嚴五沉默片刻後,振振有詞地說道:“‘乾坤日月’聽過吧,乾為天,坤為地,這、這是提醒我們要有大地般廣闊的胸懷。”
“可小侯爺不是說,要是我們看到這樣的圖案,就必須禀報,并且把在場的人都捉到大牢裡去給他審訊——
“這也是提醒我們我們要有大地般廣闊的胸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