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餓不餓呀——”
林梨踏入房中,随即優雅轉身。她臉上帶着絲絲笑意,但唐栀瞧着那不像笑,倒像是宣告他的死刑。
她緩緩開口,字字清晰:“不、餓。”
随即用力地關上了房門。
“咔”。
門闩關上的聲音。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愣在了原地,弱弱地敲敲門:
“姐姐,我也住這的,你鎖門了我住哪呀?”
沒有回應。
菲姨瞧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是淋了雨的小狗,連忙指指他的臉,示意他去照照鏡子。随後,便自己找了個幹淨的空房子休息去了。
我的臉怎麼了?
莫非是那些白面惹的禍?
可鏡子在房裡,隻能去看看池子裡的倒影了......
唐栀一走到池邊便被湖中那白面男子吓得一驚。甚至還并非那戲中醜角的白,而是不均勻的白,倒還真是與街邊串串狗無異......
他的心重重一沉:
蒼天啊,我一世英名,皆毀于此夜了——
*
林梨進屋後,瞧着兩床喜被,再看到梳妝台前的白面和胭脂,那白面還明顯剛被使用不久——
我與他成婚一年有餘,這婚被定然不是給我的準備的;至于那什麼白面胭脂,怎麼可能是一個男子的物品。
她起初還心懷僥幸,覺得唐栀未必是傳聞那般朝三暮四之人,可見到他房間這般景象,這定然是與其他女子有染了!
她一想到這床、這桌,都被其他不知從哪來的女子躺過用過,還不知做了什麼颠鸾倒鳳之事,隻覺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看來果真如菲姨她們所說,男人在男女之事上都是差不多的出息——例如我爹。唐栀除了會些甜言蜜語之外,與他又有何異?
她深吸了口氣來平複自己的情緒,随後又緩緩吐-出。打開門闩,揮袖離去。
她隻覺身上更為乏力。她揉揉太陽穴,暗自思忖道:
是我糊塗,我本應從一開始就不對他抱任何期待的。
用池水将臉上的白面洗掉的唐栀,因為水潑灑得太急,導緻渾身都濕淋淋的。
他獨自坐在水池邊,落寞的月光映照着他的面龐,柔和了他的面部線條。他的肩背要比幼時寬厚不少,腰肢卻十分緊緻有型......
林梨裝作不經意地一瞥——
此刻的他,越發像一隻不小心跌到了河裡然後狗刨到岸邊的小狗了,瞧得讓人有拿條毛巾裹住他的沖動。
不、不對,我在想什麼——
我、我才不要和他好。
一邊想着,一邊不小心給自己絆了一下。雖然站住了沒跌倒,但也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唐栀聽到聲響,轉過身來,見到林梨的瞬間,眼睛便頓時亮了起來:
“姐姐,我還以為你......”
林梨幾不可察地嘟嘟嘴,别過臉不看他:
“我什麼?我難不成還真會把你鎖在門外嗎?”
唐栀垂眸,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低聲問道: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沒有。”
“可你從進門開始,就一直躲着我。姐姐,我知道我們已經一年沒見了,可不是一直都有書信往來嗎,我們今日再見,怎麼會這樣生疏……梨姐姐,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他擡起頭,直直望向林梨疏離的雙眸。
林梨:……
林梨慌張地再次将臉别開,心想,自己總不能直接和他說:“你是不是在外邊找了其他女人?”
自己與唐栀,不過是合約夫妻,也是她先要求約法三章,不得有夫妻之實的——
她該以什麼身份質問他?
她有什麼資格質問她?
唐栀見她遲遲不開口,便自行圓場道:
“你不想說也無妨。那我便等你想說時,再同你好好解釋——對了,我在你入京前好好練習了一番廚藝!”
“你不是本來就會做飯嗎?”
“诶,你吃過我煮的飯嘛?”唐栀歪歪腦袋。
林梨輕咬下-唇:“忘了。”
“沒關系,我現在做的飯,要比以前好吃得多了!等我有空,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聽罷,林梨的眼睛忽閃忽閃,任誰聽到這話也會不由得動容吧——
或許,真的是自己誤會他了呢?
可自己那倔強的嘴如何也問不出那最想問的話來。
“你如今在丞相府任職,大忙人一個,哪來的時間做飯。”
或許說這話的換了其他人,她會禮貌地答道:“随君尊便。”
可眼前這人是與她再熟悉不過的唐栀,她在他面前,不知怎的,竟忘了那些熟稔于心的虛與委蛇的招數。
“姐姐,你不信我會給你做飯嘛?”唐栀輕笑一聲。
哼,男人的話。
“不信。”
話音未落,唐栀便趁着林梨不備,迅速而輕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林梨微微一愣,身體随着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輕輕一轉,可她卻沒有下意識地将手掙脫——
在感受到唐栀體溫的瞬間,她的手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細線牽引,就這麼乖巧地留在了他的掌心。
唐栀像是詭計得逞般,眉眼一彎,嘴角高揚:
“不信也沒關系。
“姐姐,你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