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聽我說,他、他是男子!”
林梨微眯着眼睛,看看阿蝶,再看看唐栀。
她發現,阿蝶雖的确是男子骨相,但聽了唐栀這話後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反倒是唐栀,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不語,直直盯着唐栀,眼神中還有些鄙夷的意思。
“姐姐,我真的沒騙你——”
林梨不為所動。
“阿蝶,你說話啊!”阿蝶用手輕掩面頰,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唐公子,你當初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我說什麼了,我們不過是一起出了次任務……”
林梨好奇地挑了挑眉,精準地抓住了關鍵詞:“任務?”
“對啊,唐公子同我出任務,他說,很擔心我的安危呢~”
林梨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不是,姐姐,你聽我說,是因為他失蹤了……”
唐栀感覺自己在阿蝶的引誘下越說越多了,再這樣下去,隻怕會将此事全都吐露出來。
“等下,什麼任務?”林梨眉頭微皺,眼中略有惱色。
“就是……呃,就是我呢,我為了賺點家用,所以……”
阿蝶見唐栀支支吾吾磨磨蹭蹭,便歡快地接着他的話往後講:“所以在我們這兒,接了一個大單子!唐公子,可真是有勇有謀的呢!”
阿蝶越說越嗲聲嗲氣。
唐栀瞪了阿蝶一眼,低聲警告道:“你差不多得了……”
“這麼熱鬧,發生什麼了?”玉老闆忽然出現在幾人邊上。她頭上插着一朵絨質的桃紅色桃花,身上華貴的墨綠色貴錦緞與她的氣質尤其相配。
“玉娘子。”嬉皮笑臉的阿蝶總算恢複成平日裡的聲音。
林梨這才明白原來唐栀沒對自己撒謊,但是心裡還是不痛快:哼,此人表面真誠熱烈,不知道在背地裡瞞了多少事呢……(-_-#)
一旁的唐栀見林梨臉上的陰雲散去不少,頓時松了一口氣。随即,也恭敬地問候道:“玉老闆。”
玉老闆的視線自然地落到了低頭示意的林梨上。她輕笑一聲,慵懶地開口:“哦?這位姑娘,倒是生面孔。”
“見過玉老闆,小女乃……”
“唐栀的夫人?”
“是。”
“你看唐栀的樣,眼睛像是長在你身上了。你進京之前,他可是日日往我們這鑽呢。”
唐栀詫異地微張着嘴:這桃紅樓的人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愛倒油……
林梨低着頭,叫人看不清她眉間的情緒。
“好了,不逗你了。不過聽來,有人同自己夫人隐瞞了些什麼呢。唐公子,你說是吧?”
唐栀出于慌張,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反應過來後,連忙改口道,“啊,沒有……不是,”
“人貴在知錯就改。唐夫人你,可要親自問個清楚哦。”話畢,玉老闆轉身,
“好了,小家夥們,再會。阿蝶,你也幹活去。”
“是。”阿蝶走前還不忘拍拍唐栀的肩,“唐公子,保重。”
……
桃紅樓的包間内。
桌上擺着一壺茶,卻未動半分。微風吹徹茶香,還輕輕吹飛林梨的鬓角。
“姐姐,事情就是這麼些事情……”唐栀扶着額,不敢擡頭看林梨的表情。
“你……”林梨似乎是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過了半晌,什麼也沒說。
“我當時真的是不小心掉錢眼裡了,再也不會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唐栀慌忙地補充道。
“可有受傷?”
聞言,唐栀愣愣地擡起頭,直直對上林梨的雙眼。
他恍然發現,她眼裡的冬湖,竟已在不知不覺中化為了暖溪。
此刻,萬般思緒在他腦海中飄揚——
原來,她也這般,在乎我……
可眼下的自己,已然陷進風暴中心,兇多吉少,已是必然,這些事,又該如何同她開口呢……
林梨微微将身子靠向他,大概是還在等他的答複。
“姐姐放心,一點事都沒有。你夫君我哪是等閑之輩——”說罷,嬉皮笑臉的唐栀默默地攥緊了手。
他不知道,林梨放在桌下的手也攥得緊緊的。
因為她原以為,那封沒有署名的信,是寄給她的。
數月前,她從林府密室中拿出的密卷中,正記載了“霜刃曾裁紫宸衣”——
也就是由當今聖上的舅舅,甄将軍一手策劃的刺殺太子之事。
而此等危國謀權之事,也正是她爹林端裕一手操辦的。
這個密卷,是當年之事最關鍵的證據,也就成為了林大人的保命法寶。
這也解釋了為何新帝登基不久,林大人便被冷落,卻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聖上也對他擅離職守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初見此卷,她的确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來京幾月,她從許多人口中收集到了線索,最終,這一切,總算在她腦海中彙成一條完整的河流。
而這條河,發自百曉的故鄉——西南。
……
這次準備已久的二人約會,在莫名沉重的氛圍中結束了。
踏出桃紅樓之時,已是傍晚。外頭下起了春雨,淅淅瀝瀝的,街上彌漫着青草的潮濕味道。
街上人來人往,打着油紙傘的人們慢悠悠地走,忘帶傘的人們提着籃子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