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蕭公子不僅武功高強,就連書畫也如此精通,瞧瞧這筆,添得是惟妙惟肖”
一穿着鵝黃小褂的年輕少女伏在蕭臨案旁,手裡拿着扇子替他趨熱,媚眼如絲。
“柳姑娘過獎、過獎”而蕭臨則被衆女簇擁在石凳上,正執筆為某位小姐提字,惹的周圍一陣嬌嗔。
自己冒着生命危險潛入後院探聽敵情,這兩人居然跟個花蝴蝶一樣居然在這撩妹,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黎公子、蕭公子好雅興啊,在下仰慕二位公子已久,不知能否與二位公子切磋一二啊”
宋幼甯撣了撣袖口灰塵,嗓音浸着暗室裡帶出的寒意,惡狠狠的盯着兩人。
蕭臨擡頭一笑,筆下卻不停:“宋兄可算出來了,白小姐正說她們家後園新辟了處溫泉...”
筆尖突然畫上一頓,一朵頗具根骨的竹葉躍然紙上。
“聽說白侍郎常邀劉刺史同浴呢。”
那位白小姐頓時趾高氣揚道:“那當然,我父親頗得刺史大人....”
“頗得劉刺史什麼......”
一旁的白小姐急忙噤聲,眼神飄忽地瞥了瞥蕭臨。
宋幼甯眸色一凜,朝蕭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接着套話。
蕭臨會意,立即執起白小姐的纖手,桃花眼裡漾着柔情:“白小姐這蔻丹顔色甚美,在下有一幼妹,不知可否為在下講解一番?”
那白小姐羞紅了臉,偏過頭去,“當然可以,蕭公子如此寵愛令妹,未來一看就是個知冷知熱的......夫君...”
趁蕭臨周旋之際,宋幼甯轉身便走,走之前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蕭臨了一番。
“跟個花蝴蝶似的,當個将軍真是屈才了......”
宋幼甯穿過回廊,看着黎扶甯朝她走了過來,她也徑直朝他走去。
宋幼甯緩步走向黎扶甯,裙裾掃過落花,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她面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眼底卻藏着一絲審視。
“殿下”
他行禮的姿态依舊完美無缺,連彎腰的弧度都合乎禮制,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永遠克制守禮,叫人挑不出錯處。
宋幼甯擡手理了理鬓發:“黎大人倒是清閑,在此賞花。”
“臣在等殿下。”
他目光掠過她身後喧鬧的人群,意有所指,“蕭世子...很盡心,微臣才敢偷懶”
宋幼甯擡手接住飄落的槐花,視線跟随着槐花“是啊!本宮以前在宮裡被父皇逼的乏了,最愛去黎大人府上摘枇杷”
宋幼甯指尖輕撫槐花邊緣,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黎大人可還記得黎府那位六指的老管家?本宮幼時去黎府做客,他還給本宮做過枇杷酥。”
黎扶甯身體微微一頓:“李管家去歲已告老還鄉。”
“是麼?”
她突然轉頭,眼神帶有審視地盯着他,“本宮剛剛在劉刺史暗室裡剛好看見一個六指黑衣人,想來不是他了?”
黎扶甯緩緩擡眸,眼底似有寒潭千尺:“殿下親眼所見?”
“不止。”宋幼甯冷笑。
“本宮萬萬沒想到黎相居然還跟劉刺史有這層關系。”
“殿下……”
黎扶甯欲解釋卻她被打斷。
“你不用解釋,本宮隻是愛玩了些但不傻,在密道裡雖然有些疑心,但剛才蕭臨套得了些話,反倒讓本宮看清了些,黎相應該是被人嫁禍了”宋幼甯微微擡手,示意他寬心。
“蕭世子探出什麼來了?”
黎扶甯偏頭望了望遠處在女人堆裡衆心捧月的蕭臨,不解道。
“白小姐的父親白侍郎,明面上與黎相交好,但早就被陳太師收買了,”
“而這劉刺史雖為黎相的人,卻與那白侍郎來往密切,而暗室中那婦人卻口口聲聲說,囚禁她們的人打着黎相的旗号,恨不得把黎相的罪責給釘死,明顯就是巴不得黎相死”
“陳太師與黎相在朝堂上勢同水火,底下的人反倒默契起來了?要麼是有人兩頭通吃......”
她冷笑一聲,擡眸看向黎扶甯,“要麼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所以那劉刺史想來早就被陳太師策反了……”
黎扶甯神色微凝,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殿下明鑒,黎府的老管家确實已告老還鄉,但臣并不知曉他之後去了何處。”
他頓了頓,思索了片刻,目光沉靜而坦然,“更未料到,他會出現在此處。”
宋幼甯凝視着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一絲破綻,可黎扶甯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沒有半分閃躲。
她忽然輕歎一聲,唇角微揚:“黎扶甯,你可知本宮最讨厭什麼?”
黎扶甯擡眸:“臣愚鈍。”
“最讨厭打着為本宮好的旗号被人當傻子糊弄。”
黎扶甯眸光微動,似有波瀾泛起,但很快又歸于平靜。
他低聲道:“殿下,此事背後牽連甚廣,陳太師布局多年,絕非一人之力所能抗衡。”
宋幼甯輕笑:“所以,你打算繼續一個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