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懸空,雪花簌簌吹過長槍,鐵騎聲沉沉踏來,擾亂了清晨的甯靜。
“報!”外來傳來一陣慌亂,烽帥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打斷了帳内衆人的議論。
馬校尉沉臉,喝道,“發生何事?沒看到我們在讨論逃敵之術嗎?如此毛躁。”
聞言,鐵騎聲沉沉踏來,哆嗦着身子,語氣更加顫抖,“土蠻攻過來了。”
柳如意瞥了眼疆域沙盤,眉心一蹙,心中越來越沉。
土蠻雖說騎射不如鞑靼,隻是如今京營羸弱,士氣依舊低沉,若是與其正面較量,即使不落敗,也是中傷元氣,若是此時鞑靼再略微進攻,便是大敗。
故,隻能巧戰。
柳如意瞥了眼沙盤,問道,“土蠻還有多久兵到城下?”
鋒帥低頭思索了下,答,“約莫半個時辰。”
“那群狗賊的,竟然欺負到俺頭上來了……不打,不知道誰是他爺爺。”馬校尉邊罵咧道,邊撩袍單膝跪地道,“殿下,我馬欽願率一戶,與土蠻一戰。”
趙奚點了點頭,轉頭問向柳如意、許昭等人,“各位覺得如何?”
椹将軍先行開口道,“臣覺得這主意不錯。馬校尉的騎射在營中可是佼佼者,對付土蠻,可謂是手到擒來。”
“不行。”
此言一出,衆人一愣。
馬校尉最先反應過來,質問道,“為何不行?這群孫子都欺負到頭上了,還要忍着?大人,我承認之前冒犯了你,你也不能現下使絆子啊。”
頓時,營中将士齊刷刷望向柳如意。
柳如意也不怯,目光沉沉望着衆人,“試問各位,可知如今營中現有将士多少?戰馬幾匹?火藥兵器幾斤?土蠻率兵多少?戰馬幾匹?火藥兵器多少?”
衆人一愣。
柳如意又沉沉望向馬校尉,厲聲問道,“馬校尉,你說你能赢?那請問你可保士兵損耗多少?戰馬多少?餘下火藥多少?”
馬校尉被這麼一說,臉上滿是愧色,确實他們隻考慮到赢,卻忽略了為赢付出的代價。
“如若因同土蠻一戰,大傷元氣,莫說奪回洛門關了,到時候被鞑靼殄滅無遺都說不定。到時候,咱們就等着提頭去見聖上吧。”
寒風尋着隙縫,進了帳中,涼意襲人,令人生了寒顫。
衆人被這麼一唬,早晨的倦意都去了一半,“那這要如何是好?避戰,則被土蠻殺。迎戰,則被鞑靼殺……左右兩端,都是個死字。”
趙奚亦是臉色深沉,好狠的一招。
柳如意沉默了一會,望着外頭的天色,“差不多了。這樣……”随後吩咐道,“許将軍率一衛向城牆及地上潑水,馬校尉率一位佯裝自西側而來……”
衆人領命,紛紛率兵忙了起來。
不多時,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清晰可見,暗夜亦被連片甲胄照亮。
随即而來的是一支高舉混沌圖案的衛隊。為首的那位身着虎皮衣裳,濃眉大眼,絡闊腮胡,畜着一頭長發,被五顔六色麻繩分紮成股,有序垂落耳旁、後背。
那人望着城牆上的柳如意,朗聲大笑,“朗朗大乾,啥時候成了縮頭烏龜,連我們這一衛士兵,都不敢下來應戰。”
柳如意瞥了眼城牆上的薄冰,笑着回道,“下面可是木衛将軍。”
那人昂起頭,“真是在下!你又是何人?一介女流之輩……”随後,又大聲戲谑道,“大乾這是少了李将軍,就不行了?竟派一女娃坐鎮。要不你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城,我還可以給你個小夫人位置當一當。”
哈哈哈哈哈……城下傳來一陣猥瑣的笑聲,令人惡心。
柳如意轉手拉起長弓,破空一響,直直射在了木衛正前方幾米處,“在下柳如意。”
此言一出,對方陣營那一陣騷亂。不比其他部落,土蠻地靠嚴寒一帶,甚缺衣食,故需四處遊牧。自然也就聽說了些柳如意的事迹。
這時,城牆上傳來一陣古筝聲,铿锵有力,滿是殺伐之氣。
“誰?”木衛喝道。
許昭咧嘴一笑,手上彈得更加急湊了,“别人頭懸梁錐刺股,你卻逛青樓賣屁股;别人考功名謀前途,你卻跪□□謀将卒。不學文不學武,要說勝戰,屈指可數……這一戰,闆上釘,不如早點回去哭。”
此言一處,對方陣營又是一片騷亂,有些人心中已打上了撤退念頭。
這雙方主将勢力相差懸殊,還打啥?不如早些回去種番薯來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