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亞裹着一件從麻瓜百貨商店淘來的二手皮夾克在陽台吹風，看着天上由于霧氣彌漫而光芒暗淡的星鬥。

這時，街燈突然亮起了，讓夜空中本就不亮的星鬥更加黯然失色。她被突然的光亮弄得有些不适，擡手擋住了些。

黑色的皮夾克對她來說略有些大了，長袖子蓋住了半個手掌，但整體幹淨整潔，利落的剪裁讓她想到出手幹脆利落的特工。

她還在麻瓜商店淘了一個收音機，經過一番撥弄，男主持醇厚的嗓音從裡面傳來，可能是午夜電台的曆史頻道，他正講述維多利亞王朝時的舊貴族們的奢靡生活。

“這是舊時貴族最後的輝煌，他們靠着祖産和爵位過着光鮮又繁瑣的生活。睡覺穿睡衣，上午穿日裝，外出時穿外出服，晚餐時間不管有沒有客人着裝都要規範正式……”

在魔法界也是一樣，阿莉亞出神地想着。

純血貴族和麻瓜貴族又有什麼不同呢？都是靠剝削自我階級以下的人來滋養自己。

她有次無意間聽到克利切向雷古勒斯彙報布萊克夫人的日常，是和某位來訪的夫人的一些牢騷話，抱怨現在的年輕女巫都不懂穿衣禮儀。

雖然克利切講話一貫恭敬有禮，但阿莉亞依舊能想象到她的樣子。

帶着華麗的珠寶，穿着黑色外套和厚重工藝的裙子，拿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不時地敲打着，臉色蒼白身體柔弱，但隻要出現一點違背純血統禮儀的事情，手杖立馬就落在地上發出敲打聲。

“一位純血統的小姐早上的衣服必須簡單得體，還要應景。衣服上一般不能有蕾絲……現在的小女巫真是什麼花樣都放在晨袍上面！佩戴太多的首飾也不合适……早上戴一些簡單的金飾和銀飾是可以的，但除戒指外，其他飾物上不能鑲嵌貴重的寶石……”

她無意偷聽他們的對話，但依舊為克利切的準确記憶而啧啧稱奇。

在她的認知裡，十七世紀的上流社會才會這麼講究“規矩”。如果現在有人要她守這種“規矩”，她很難忍住不給對方一個惡咒。

不過雷古勒斯似乎并沒有那麼遵守這些“規矩”，又或者是這些“規矩”對于男士的要求沒那麼嚴苛？

果然不管是新時代還是舊時代，被束縛的始終都是女人。

她對這些有錢有勢的巫師家庭沒什麼了解，隻感覺他們像某種沉迷給病人放血，并認為這包治百病的麻瓜舊貴族。

阿莉亞回想着雷古勒斯的日常打扮，鼻子嗅着袖口的皮革味。

雷古勒斯的衣服換得蠻頻繁的，她很少見到重樣的款式。以她看待麻瓜服飾習慣的眼光來看，風格有點古闆複古，但放在巫師世界來說并不違和，更多了尊貴低調。

至少沒有眼花缭亂的花紋和誇張的配飾。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懷念那段在公寓的日子，他穿着普通麻瓜襯衫和青少年衛衣，更像個青澀但努力融入社會的大學生，時而迷茫時而興奮。

而他現在的衣服更給人一種疏離高傲的感覺，對社會有一定了解之後，開始展示自己的實力和身價，周璇于成年人的推杯換盞之中。

似乎想起某些有意思的事情，她不禁笑了一下，白淨的臉頰微微泛紅。

她想起有次她脫他的衣服，雙手摸索了個遍，都沒找到拉鍊或者是扣子的位置，生氣的她選擇幹脆不做了。

然後他把自己剝光了，好言好語哄了她半天才繼續。

事後她不甘心地研究了一下那件衣服，發現原來在脖頸處有一個暗扣，隻需解開一個扣子，整件衣服就可以從身上滑落。

“你穿這件衣服不擔心嗎？如果扣子松掉。”她笑眯眯地問着睡眼惺忪的青年，壞心眼地想着高貴的布萊克家主在衆目睽睽之下赤裸全身該是什麼場面。

“不會，這個扣子隻有穿上這件衣服的人才能解開。”他半睜着眼将她一把撈進懷裡，輕輕地說道。

“好啊你。”阿莉亞想起自己昨夜的窘迫，将被子一把撈過來卷在身下，别過臉不去看他。

“我開玩笑的。”他将卷成一條的她抱在懷裡，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解釋道：“扣子上有個凹槽，不太好找，需要對準才行。”

“你現在可真會開玩笑。”她被他弄得癢癢，直往被子裡縮。

“不止會這個。”他也往被子裡鑽，手臂将她箍住，她躲藏的空間變得更小了。

這時，一個溫暖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雙臂被他環抱在胸前。“怎麼還不睡？”他在她耳邊呢喃。

雷古勒斯剛洗過澡，淡淡的薄荷橡木香将她包裹起來。

“這是新買的衣服嗎？”他嗅到了皮革味，一隻手托着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夾克的袖口，盯着黑色的衣服說道，“這是什麼風格”。

“不知道，今天逛二手市場看到的，好看又劃算。”阿莉亞的尾調上揚起來。

她難得流露出這樣的愉快。

他放開她，後退一步，想仔細看看這件讓她高興的衣服。阿莉亞也配合地轉過身來由他上下打量。

陽台上唯一的光源來自點點的星光，室内也沒有開燈，雷古勒斯後退一步更是隐在了陰影中，尤其在她現在糟糕的視力下，她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視野中一片模糊混沌，大片的黑色和其他暗淡的色彩混在一起，他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似乎有一聲歎息，和風拂過植物葉片發出的簌簌聲、昆蟲的振翅聲和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揉在一起，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此刻的情緒落在她心上，如同她眼裡那個模糊的輪廓一樣，與周圍夜的黑暗糾纏在一起。

她聽不清，更看不清。

過了許久，他帶着為難般地開口說道：“有點大了。”

“還好吧，大點更時尚。”她看了看這件皮夾克，喃喃道。

隻是這樣嗎？

它再普通不過了，不像街頭的嬉皮士那樣，既沒有吸睛的鉚釘和亮片，也沒有豔麗浮誇的色彩。

他在想什麼呢？

“突然想起來……”

阿莉亞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僵直了身體，努力聽清他接下來的話。

“之前西裡斯也有件類似的衣服，要更誇張一點。”雷古勒斯故作輕松地說道。

“有多誇張？”她語氣急促，幾乎在搶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