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我臭老哥的比賽?你以為你算什麼?”糸師凜指尖驟然收緊,用力扯痛她的發根,他湊近她耳畔,“覺得他還是小時候那個糸師冴?當自己還是能躲在我哥背後惡作劇的小鬼?死·心·吧,他現在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給你這種叛徒。”
奈枝咲唯仰着下巴,視線由下往上,帶些微尖銳和挑釁,“你替他決定的?我想看誰就看誰。要不要試試,現在沖進球場大喊‘哥哥我帶了幼馴染來找你’,看看是他先吐還是你先被安保擡走?”
他察覺到掌心下的身體微微一顫,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小惡魔突然收起爪子,肩膀都瑟縮着垂下來,露出那副乖巧假面,眼眸霧蒙蒙的。
少女食指豎在唇前:“噓——”
糸師凜正想撕破這層僞裝,那句‘我哥又不在你裝給誰看’還未出口,後領傳來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糸師凜踉跄一步,擡頭對上一雙紫水晶般的眼睛。
“晚上好呀,打擾了打擾了,”清朗的男聲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公衆場合對女孩子動手動腳,不太好吧?”
言語中濃烈兇暴的火藥味傻子都聽得出來。
——
禦影玲王找小怪物的過程并不順利,當他終于在競技場北側逮到人,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他的小怪物咬着下唇,表情委屈,被陌生少年按在牆上,後腦還貼着對方的手,姿勢暧昧。
禦影玲王确實很不爽。
糸師凜被扯得一個趔趄,站穩後立刻反手抓住禦影玲王的衣領:“這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挑釁意味撲面而來。
“外人?”禦影玲王揮開他的鉗制,整理被扯亂的領口,“選擇權在咲唯,要看她怎麼定義我們的關系了。”
奈枝咲唯眨了眨眼,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吟吟開口,“是哥哥哦。”
這下另外兩位愣怔住了。
她又特意加了一句,“哥哥,世界第一!”
糸師凜臉瞬間黑了。
禦影玲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雖然從法律上說沒錯,表叔再婚對象的女兒,按輩分确實算繼表妹,但被小怪物甜甜地喊哥哥還是頭一遭。
他轉頭看向奈枝咲唯,聲音放軟,“那要跟哥哥走嗎?”
奈枝咲唯邁步走向禦影玲王。糸師凜下意識伸手去拉,卻被她用力甩開。
“喂!”
糸師凜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蹦跳着躲在禦影玲王身後,沖他吐出殷紅舌尖,做口型“笨蛋”。
又是一個被騙上鈎的,這世界上蠢貨怎麼那麼多。
糸師凜握緊的拳頭嘎吱作響,眼底蒙上一層暴怒的猩紅。
她就是會僞裝,永遠這樣,在糸師冴面前裝乖孩子撒嬌,在其他人面前扮可愛妹妹,隻有對他永遠亮着尖牙利爪。
就像小時候一樣。
那時候,他以為她是特别的。
他的世界裡隻有哥哥和家人,而她算是唯一的例外。糸師冴會站在他一邊,卻不會陪着他去發洩那些無處安放的攻擊欲。當冴在訓練場揮灑汗水,當父母工作奔波,隻有她,會陪着他爬上屋頂用石子砸碎路燈,會在他撕碎圖畫書時鼓掌,會和他一起在牆上塗鴉畫滿猙獰的怪獸。
暴烈的、陰郁的、攻擊性的。
他天真地以為那些是他們的秘密,他們也算共犯。
後來才發現,她對他,和對其他人不一樣,怪獸的破壞欲是分對象的。
她是更高明的僞裝者。
她搶走他最珍視的、哥哥送的護膝,當着他的面扔進湍急的河渠。
“來搶啊~”她晃着手裡另一個護腕,“跳下去說不定能追上哦。”
他真的跳了,差點淹在河裡。
等努力掙紮、渾身濕透爬上岸時,卻發現她坐在岸邊,手裡攥着兩個完好無損的護膝。
“白癡。”她甩了個大大的白眼,“弄壞你哥送的東西,哭鼻子的還不是你。”
她總是能在他哥面前笑得天真,轉身就對他露出獠牙,就像個怪獸,把惡意全部傾倒給他。
為什麼?
為什麼她就不能乖一點,施舍他一個像樣的眼神?為什麼不能對他好一點,哪怕隻是敷衍,也對他像對其他人那樣給一份虛假的溫柔?
為什麼不能甜甜地對他笑,對他軟聲說話?不能也對他伸手要抱?哪怕隻是像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那樣,也好過現在這種刻意的疏離和敵意。
這種區别對待比純粹的惡意更讓糸師凜煩躁。
她簡直就是專門折磨他的怪獸。
見對方始終沒說話,禦影玲王開口,“她是我帶來的,有問題什麼可以直接和我說。”
糸師凜殺氣快要實體化,“哈!你以為自己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禦影玲王轉身時朝糸師凜扔去名片,“索賠醫療費請聯系我的律師。”
糸師凜一腳踩住飄落的名片,鞋底碾過燙金的“禦影集團”字樣,眸底晦暗不明,卻是冷得瘆人。
“别被騙了,以為能掌控一切?當心被怪獸咬斷喉嚨,這家夥牙尖得很。”
“你說誰是怪獸!”
奈枝咲唯就要沖上去理論,卻被身旁的少年攔住。
“謝謝提醒,不過,我從不做随性的事。”
禦影玲王轉過臉,绛紫眼瞳望着他,那是一種帶着敵意的回應。
“人的本能充滿了劣根性,孤傲,偏執,攻擊性,極我中心,隻有掌控自己的情緒和行為,才能控制人生和命運,希望這位不知名的朋友也可以如此。”
糸師凜暴起。
“少裝模作樣,你——”
“啊,比如現在,”禦影玲王打斷他,語氣依舊從容,“我建議你不要追過來。”
幾個保镖同時上前半步,隔開兩人。
“最後的免費教學。”禦影玲王笑笑,“掌控是不動聲色的,就像這樣。”
他攬住小怪物的腰,在少女的驚呼聲中将人整個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