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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王芳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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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的廣州和深圳當然是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沿海城市,歌詞裡唱着“一個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從1979年到1992年13年的時間飛速發展的城市深圳和廣州成為外貿出口的主要港口,改革開放的春風必然會吹到小漁村,廣東省當然是率先富裕起來的省份,第一次提出“全面進入小康社會”的口号也拉開了帷幕,城市城貌自然要比内地幹淨整潔太多,王芳第一次看見璀璨的霓虹燈在高樓林立的空隙裡閃耀,大街小巷裡響着港台的流行音樂,發廊裡是帥氣逼人的天王偶像海報,琳琅滿目、繁華喧鬧是她對廣州深圳的最大印象,她興緻勃勃的走在人滿為患的廣州街頭,很快的學起了摩登女人們的穿搭,用自己的這一年的工資買了一部滑蓋手機,她怔怔的站在繁華喧鬧的人海裡不想在廠裡浪費一生的想法越來越濃烈。

廠房裡幾百畝的大通間,玩具廠裡堆放着如同小山一樣的零件,廠房分成三層,每層樓都做着不同的工序,藍皮屋頂是廣州工廠統一的顔色,唐三毛近來有希望競争一個車間的車間主任,這天吃完午飯,他便穿戴好廠服進到車間,由于車間是分批次吃飯,忙的時候分成三班倒,無論廠房外是風雨搖撼還是烈日當空他們都在這間偌大的車間裡燈火通明,他一條一條的檢查組員們做工的成品,進廠的也不都是像他這樣的中年人,當然小小年紀辍學養家的未成年人也有,老闆巴不得用童工,用最少的報酬換最大的勞動力,與他競争的還有另外一個河南佬,平日裡兩人都好在主任面前表現,唐三毛搞人際關系是有一手的,況且車間主任還是一個女人,河南佬是一個細條上年紀的中年男人,做事一絲不苟,今兒也是撞在槍口上,唐三毛經過廁所門,正瞧見河南佬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偷偷跟了上去,果然發現河南佬與一個年輕女孩兒正你推我搡,女孩口袋裡塞得鼓鼓囊囊。

唐三毛一聲大喝:“你倆幹什麼?好哇,居然偷東西?”此時車間裡寥寥幾人,有人伏案在工作台上休息準備上工,紛紛朝廁所這邊探詢。

車間裡看唐三毛耀武揚威的大有人在,平日裡唐三毛秉公執法,河南佬卻和員工們的關系極好,兩人硬是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唐三毛一副頤指氣使的帶着兩人去了車間主任辦公室。

主任辦公室是一件窄小的逼仄屋子,肅穆的灰白色,工位上是統一的藍格子。辦公桌淩亂不堪,橫七豎八的A4紙随意散亂着,主任一身便裝仰坐在滑輪辦公椅上閉目養神,老遠便聽見吵吵嚷嚷,一行三人進來她不耐煩的拿起桌子上的眼鏡,不悅的朝唐三毛瞪了眼。

“主任,他們兩偷零件。”

河南佬蠻橫道:“你哪隻眼看見我們偷零件了?分明是你偷的,東西都在你手裡。”

那女孩驚恐的眼神望着河南佬随即怯怯的低着頭。

唐三毛一把抓起河南佬的衣領。

“你再胡說八道。”

河南佬信誓旦旦道:“你有證人嗎?我和她都看見是你拿了這個。”

主任皺着眉,白皙的脖頸往前伸了伸,呵斥唐三毛道:“放開他”

“我讓你放開他。”

河南佬趁機告狀道:“主任他和她老婆已經偷拿了很多次零件了,這一次我碰見了他偷,這才被他揪過來,不信你問外邊的其它員工。”

唐三毛此時臉色鐵青,拳頭攥了又攥。

“狗娘養的,你居然惡人先告狀,媽的,這裡邊兒誰沒偷過零件在外邊兒轉賣,有一個人沒偷過老子不信唐。”

“主任,你看他自己承認了。”

“你。”

“啪”一拳掄過去,兩人順勢扭打一團。

河南佬自然不是唐三毛的對手,主任跺腳和女孩兒一同把唐三毛拉開,哪裡是唐三毛的對手,衆人一齊聽見辦公室砰咚的聲響這才闖進來,把兩人分開,河南佬左眼早成了熊貓眼。

“主任,你這不給他開除了,我就寫郵件去總部。”

氣急敗壞的唐三毛一腳飛過去,砸了個空。

主任憤怒的站在中間,掃視了圍攏來的衆人詢問道:“今天偷零件這事兒到底是不是唐組長?”

一陣默然。

“啞巴了,叫你們講的時候又不講了。”

一個和河南佬玩兒的好的老鄉站出來支支吾吾道:“我看見是唐組長順手拿了塞進自己口袋往廁所那邊去的。”

唐三毛一聲咆哮指着那人道:“你他媽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拿了零件,我她媽需要偷拿一個兩個嗎?主任,他們一夥兒的睜眼說瞎話。”

“不就是副主任的位置嘛,媽的老子不用你們辭,老子自己走,去年就有挖老子的廠了,就在隔壁,河南佬你别被我再瞧見了,見一回揍一回。”

“你們會有報應的。”

唐三毛抖了抖衣衫,撂下這一句從衆人手中掙脫開,把防靜電帽子恨恨一摔,潇灑轉身。

主任在後面追趕,喊道:“唐三毛,你冷靜點。”

晚上唐三毛坐在上下鋪的單人床上發呆,一會兒踱步到露天陽台上點燃一支煙猛嘬,一根接一根,廠房是員工宿舍和操作間兩個部分組成,兩幢四層樓呈L型,宿舍樓一樓是食堂,另外長的一邊是操作間,宿舍的房間是由無數個隔間隔開的長方形通間,南邊是露天陽台,北邊是進門口,王芬和王芳下班回來,王芬一臉苦相數落他道:“這下好了,沒個文憑你上哪兒找工作去?你說你和他們較什麼勁。”

王芳坐在锃亮的瓷磚下忙活着泡方便面不滿道:“诶,姐,這我就要批評你了,這事兒本來就是他們不對,怎麼成了姐夫的問題,難道息事甯人這事兒就能過去?沒有河南佬也有四川佬,肯定不能忍氣吞聲。”

夫妻兩垂頭喪氣。

“告訴你們一件事,我不準備在這廠裡幹了,一輩子沒個出路,辛辛苦苦,我已經辭職了,今天就是最後一天班,都上班兩年了,也沒存個什麼錢,到處要花錢,我不甘心我一輩子就進廠,在外面多難我也要有血肉的活着,兩年來在這裡機械的手工活,一輩子就過去了,雖然廠裡有很多年輕人追我,但是我看不上,我屬實看不上,沒什麼幸福日子過,一輩子緊巴着過日子。”

“姐,我找個老頭兒能幫助我創業我也認了。”

王芳吸溜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泡面安慰夫妻兩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這氣不能這麼受着,我走了,你們兩合計合計,趕明兒我找到工作我就搬走。”

王芳這一席話道得夫妻兩瞠目結舌,兩人還是少不了一場拌嘴。

王芬不滿道:“你看看你,這麼沖動,這下好了,好不容易混了這兩年的位置,就這麼拱手讓人,你到底怎麼想的?”

唐三毛不耐煩道:“你還有完沒完,沒了再找呗,還能怎麼着,這麼大個活人還能餓死不成。”

王芬歎了口氣跌坐在他床上漫不經心道:“你兒子這回的考試成績又是第一名,他說想報培訓班,得要錢,我一個人一個月的工資肯定供不了,先給你打個招呼在這裡。”

“錢錢錢就知道錢。”

王芬惱怒道:“你别逼我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放在台面上講,大家都彼此留點面子,你和你們車間那貴州小娼婦私底下幹嘛呢!都傳得沸沸揚揚,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唐三毛心裡窩了一肚子火,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洗手台上的漱口杯朝王芬砸過去。

“你别沒事兒找事兒,人家好好的上班,都是組長,隻是工作交流比較多而已,你在這裡聽風就是雨,你怎麼老跟着外人無線你老公呢!”

“我跟你溝通咋就那麼費力呢。”

唐三毛冷靜下來,像洩了氣的皮球。

低沉道:“你覺得有就有吧,神經病。”

“反正你現在看我不順眼,人老珠黃了呗,前年在屋裡邊的時候你就為你老母沒少委屈我,借錢那事兒,你媽本來就偏心你二弟一家子人,對軒兒本來就不好,有糖都藏着,還好我的兒子争氣。”

“這都是哪門子的陳年舊事了,王芬,我告訴你,你要再這麼無理取鬧我看我兩的日子趁早得完,兒子考上大學也不比一起過了。”

“你攀上高枝了,你和那個貴州小娼婦在一處過去,我看她和你蠻合得來,和你老母也合得來,真是沒良心的,我為這個家付出的還不多,冒死生一個孩子。”

王芬末了垂淚哭着訴說這些年來跟着唐三毛怎樣的苦。

“我告訴你,你就當我發了瘋,我也不可能好處你和貴州的小娼婦住在我打工修的房子裡邊兒,你要走可以,給老子淨身出戶。”

唐三毛影在黑裡一言不發。

“别人淨看笑話。”

夫婦兩這些年來為了家庭,為了孩子沒少吵架,唐三毛半個月後搬出了廠,另找了工地去打工,做了學徒當水電工,本住在廠裡的王芬見不是辦法便單賃了一間小房,兩人另起爐竈過生活,唐三毛每天筋疲力盡腌臜的回來,也算勉強的把日子過着,唐三毛長得英俊帥氣,上趕着貼在他身上的女人不少,他自然也有動心的時候,作為男人花心似乎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尤其在廣東。

王芳滿臉憧憬的搬去了深圳的農民房,所謂的農民房就是偏遠一點的區域,深圳最繁華的區在羅湖和南山,靠近香港的地方,而她隻能去最遠的龍崗區,因為農民房便宜,她打扮時髦,常常濃妝豔抹站在街上很有風塵女子,千禧年往後的深圳俨然發展成了一個國際大都市,古惑仔盛行的年代,王芳好幾次看見當街砍人的血腥場面,她做過房地産銷售、服裝銷售,所有不要文憑的工作統統嘗試過,但作為女人,一段戀愛就像一場不受人控制的驚天動地的地震讓她傾其所有、天崩地裂,她在姐姐面前的豪言壯語似乎都成了一時沖動的意氣用事。

端午前後,她在一家服裝店做導購下班已經是晚上11點,她把卷閘門費力的往下拉,她往常下班都是步行跨過四個街區,會到自己的居所,因為房東是個40歲龅牙喪妻的鳏夫,常常噓寒問暖把她堵在門口,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索性故意拖着慢步子等到房東徹底熄燈睡了之後她再悄悄開門回去,本來以為自己能接受其貌不揚的老男人,她試圖接觸卻每次靠近房東那一口黃牙和男人味的時候心裡就一陣惡心,正好節假日這幾天店裡也很忙老闆娘要求守到十點半以後,老闆娘是一個微胖的純正廣東人,算計、精明,一口廣東話說的王芳很是惱火,為了逃離房東虎視眈眈,她已經在物色新的居所,她的銷售能力很強,好的時候能掙個5000,不在話下,因此老闆娘也很器重她。

她背着帆布包,一身白色的連衣蛋糕裙,上身一件白色的罩衫,拿出包裡的手機撥通了二姐的電話。

“喂,二姐,我估摸着你這個點兒應該下班了。”

“嗯,下班了,王賀青來我們廠了,今兒都在屋裡吃飯,你怎麼樣?”

“我店裡忙,抽不開身要不然我肯定去你那兒一塊兒過個節。”

“成,沒事兒,你忙你的,你注意安全,有事兒随時給我打電話,聽王賀青說大哥出獄了,大嫂也是真的苦,還在鎮上掃街呢!”

“沒事,那大哥準備幹啥?”

“他要還折騰的話,我們可沒錢借給他了。”

“那好咯,軒兒成績還可以吧!”

“聽他奶奶說又考了個第一,老媽子現在對我态度都變了。”

“這可是好事,軒兒争氣不,好幾年沒回去,今年過年得回去好好犒勞犒勞他。”

“到時候一起買票。”

“姐,那成那我挂了。”

王芳趕忙挂斷電話,因為此時她看見一個捂着肚子,肚子上還插着一把刀的男人直撲向她。男人嘴唇蒼白頭上滲着大量汗滴,濃眉大眼哀求的望着她。

奄奄一息道:“救我。”

後邊小巷子裡一群五大三粗面相兇狠的男人洶洶吵嚷着,她趕忙攙着男人閃進樓房間隐沒的小隔間裡,男人虛弱的一瘸一拐的附在她身上,差不多連拖帶拽的逃離了燈火通明的街道,他強忍着劇痛,用盡最後的力氣跟着她走進了她那間簡陋的租房,刀具上的血還在汩汩往下淌,王芳早已吓破了膽兒,抄起手機撥打120,男人按住她,忙搖頭。

王芳着急忙慌道,眼淚一咕噜往下掉。

“怎麼辦?你現在必須要止血。”

“不着急,我教你。”男人喘着粗氣。

“有沒有酒精,紗布、針和線,沒有就去找鄰居借,先給我消毒,把刀口周圍多餘的血用紗布吸走,我要估摸一下這個刀紮得深不深,我感覺沒有傷到裡邊的髒器,然後再嘗試把刀拔出來。”

“有,都有。”

王芳手忙腳亂。

“扶我半坐着,我隻能自己來。”

王芳早傻了眼,圓瞪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帥氣男人。

邊喘氣邊叮囑王芳。

“不要讓我睡覺。”

王芳木讷的點點頭。她幫他用剪刀把傷口處的衣服剪開。

男人順手抄起王芳的睡衣往嘴裡塞,一鼓作氣,傷口的深度并沒有多深。

“拿紗布過來,應該沒有傷到裡面的髒器,隻是捅破了肚皮,刀尖再往下多紮一厘米就到胃了。”

男人似乎對于這樣的傷早已經司空見慣,毫無懼色,從容的指揮她。

“别害怕,沒事的,不會死。”

“來,用酒精淋。”

王芳膽怯的坐在床邊戰戰兢兢,半晌不敢淋在血肉模糊的傷口,用棉絮來吸走多餘的血。屋内的陳設雖然簡單,王芳還是盡力的改造了這間小小出租屋,用牆紙顯然将原來肮髒的牆貼了一遍,散發着女人閨房的隐隐的香味。

“你要幫我縫合傷口,這個我自己不好弄。”

“我不敢,要不然你喊你的朋友來幫你,或者送你去醫院吧。”

“沒事的,我不疼,現在外面那一群人四處找我,出不去,連着這幾天都要在這裡休養。”

“你幫我縫了之後傷口就會愈合。”

王芳隻能硬着頭皮上,先把針在煤氣竈上燒紅,她磨蹭半晌,小心翼翼的穿過一道翻起的白肉,一縷煙絲瞬時往上冒,王芳吓了一跳。男人額頭上的汗越滲越多。

“沒事,你縫,縫完了在消毒用紗布包好就可以了。”

男人此時的臉已經皺成一團,痛苦的發出微弱的呻吟,喉部的青筋暴起。

“很快了,你再忍忍。”

傷口被她縫得歪歪扭扭,每刺破一寸她心裡都跟着一緊,電燈光在門縫裡射出去,一個黑影擋住光,男人警醒的朝她呶了呶嘴。

“阿芳,你回來了。”房東在門口猶疑躊躇道。

王芳緊張道:“是的,我下班了,準備睡了。”

“你門口滴了兩滴血,你沒事吧。”

王芳站在門邊道:“我我大姨媽來了,不小心弄了,我待會兒給你擦。”

“好,你早點休息,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您去休息吧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外面一陣窸窣,王芳聚精會神的盯着門縫口的黑影離開這才松了口氣。

男人也凝神的盯着王芳嚴肅的神情,随即跟着松了口氣。

她索性把男人的衣服統統剪了,用熱水給他擦了上身,小心翼翼的用紗布給他包紮。

“這房東這麼晚了還問你,八成是對你有意思吧!這一看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要跟了他這輩子不用愁了,少說有一兩棟房子。”

“你們城裡人都這麼直來直往的嗎?”王芳一張臉漲紅愠怒道。

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冒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男人,我知道他。”

“對啊,你是男人,所以。。。。。”王芳起身倒了杯溫開水放在床頭邊斑駁不堪的椅子上。

男人趕忙掩飾發現越描越黑,身子微動傷口跟着撕扯隐隐傳來牽痛。

“你,沒事吧,别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你這幾天就好好的在這裡休養,等我晚上回來給你煲湯,你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男人感激的朝她咧嘴笑了笑。

王芳關掉電燈,地面上的小方瓷磚長時間盯着會讓人産生暈眩,下半夜的出租屋靜得連樓道裡的老鼠啃噬的聲音就像在耳邊身邊窸窣,王芳穿着一席清涼的白色吊帶連衣裙,外邊兒裹一件米色長款薄紗外套從一片青色裡走出來,她在一步之遙的右斜方打了個地鋪,膽戰心驚的躺了上去,上邊兒傳來窸窸窣窣,想必是疼得沒法子入睡。

“睡了嗎?”男人微弱的聲音傳來。

“沒。”

“你的普通話這麼标準,應該不是廣東本地人吧。”

“廣東人的普通話确實不标準,但我的的确确是廣東人。”

“我叫王芳,今年28歲,未婚未育,外地人。”

“梅炳浩,25歲,身世不詳,有養父母。”

長久的沉默,王芳發出沉睡的呢喃聲,男人這才望了一眼腳下一團靜悄悄的深夜,而他臉上卻現出痛苦的揪扯,整張臉像被揉成一團的報紙,難耐的疼痛。

男人名喚梅炳浩,身世不詳,養父母是廣州本地人,趕上高考自學考進中山大學,念二年級時果斷退學非要自己創業,因為辍學的關系與養父大吵一架離家出走,發誓不混出個人樣絕不聯系,陰差陽錯攪進了兩大幫派收保護費的紛争之中,他自己好不容易摸爬滾打在福田區的通信市場租了一個小門面,福田區有兩大幫派分别向這些租戶收取保護費,整個通信市場的小商販們沒有一個不交,可他偏不想向這些惡霸勢力低頭,這才被當街追殺。各位看官且看他和王芳又有一番怎樣的際遇牽扯。

梅炳浩一點點的熬到天空現出魚肚白,傷口牽引的疼痛讓他在迷糊和現實中分不清,露台上的天光一點一點的照進房間。

他輕聲喚着王芳。

王芳睡眼惺忪紮掙着起來詢問道:“怎麼啦?是不是傷口疼。”

“扶我起來去上廁所。”

這時兩人是第一次在天光裡看清對方,王芳一張素淨的白臉龐,一雙月牙彎的星星眼,面容姣好,身材勻稱。而男人頗有清新少年感,前額的碎發淩亂在額頭,蒼白的面色顯得異常虛弱,聳立的鼻梁像駝峰隆起,果然有港台男明星的氣質,王芳害羞的低下頭,男人虛弱的用右手捂着右腹部在她的攙扶下往廁所挪步。

廁所門并不能關緊,隻虛掩着,她跑去露台故意回避,臉上早已羞紅。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梅炳浩狡黠的瞥了眼低着頭的她,活像一根拐棍,180的他在她面前宛如一個巨物。

兩人都回了自己被窩。

“我來深圳這麼久,從來沒有哪天像昨晚上這麼踏實安心的睡過。”

“為什麼?”梅炳浩不解道。

“因為沒有安全感,你休息一會兒吧,等會我去藥店買點止疼的藥,你先睡。”

“我可能發燒了。”

王芳一咕噜爬起來坐在他床沿邊,摸了摸他額頭。

臉色大變:“糟了,這回你必須去醫院消炎,打退燒針。”

這一次梅炳浩竟沒有拒絕,王芳向老闆娘告假,帶着梅炳浩去了人民醫院,王芳形影不離的坐在他床邊,呆呆的望着無數顆麻點的地闆,用腳尖來回摩挲一團廢棄紙巾,濃重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個醫院,病床是發舊發黴的白色床單被罩,一會兒她猛擡頭喊護士小姐換藥,護士小姐姗姗來遲不耐煩的朝她上下打量,護士小姐走後她便仔細端詳起男人安睡的模樣,竟有一絲心動,說不出來的感覺。一旁睡着的大爺擺着收音機凝神聽着,嘴裡還不是的哼唱。

“小姐哪裡人啊?”

王芳吟吟笑道:“外地人。”

“這位是你什麼人?”

“朋友。”

“不像是朋友。”

“那您覺着像什麼?”

“你們兩應該正在确認情侶關系。”

“大爺淨取笑我,沒有的事,就是普通朋友。”

“小姐看你面向是個旺夫的相,隻是你這情路估摸着有點坎坷,尤其是和這小子的。”

王芳完全擡起頭,起身從開水壺裡打了一杯水遞給大爺。

“大爺,您喝水。”

“給我遞水也沒得說的。”

大爺一番話像一根刺隐隐梗在王芳心裡,多年以後每一句話居然都應驗了。

夜裡,王芳煲湯送來了,早看見梅炳浩半坐起身和給他打針換藥的護士小姐有說有笑,王芳内心一股無名之火瞬時升起來,在門口猛咳嗽,敲了敲門,滿面春風的臉用警告的眼神盯着退出去的護士小姐。

“可以啊,敢情你這傷勢還能給你促成姻緣,這一刀沒白受。”大爺收音機裡放着劉德華的巡回演唱會經典曲目,大爺精神抖擻的看報,報紙後邊兒露出缺牙一個勁兒的嘿嘿。

“大爺,您笑什麼?”

“我啊,聞見一股子酸味兒。”

梅炳浩俊秀的臉上展顔,心底開了花。

“你們,你們竟然合起夥兒來打趣我。”

“好啦,不逗你了,今天的湯倒是挺香。”

“那是,我足足熬了一下午,大爺您今兒喝一喝,這湯比起你們廣州的怎麼樣?”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嗯,好喝,小姐看不出來,你小子有福了。”大爺兩頰的皮堆疊出紋路,吹了吹湯嘗了一口立馬豎起大拇指贊歎道。

梅炳浩低頭不語,兩腮撇開大大的小括号,直往往嘴裡送湯,一雙星星眼不時的偷瞄王芳。

病房裡其樂融融,梅炳浩眼底生出歡喜,滿眼深情的望着站在一旁的白色柱子,直直的黑發靜靜的垂在腦後,讓他想起了盛夏開花壇裡的栀子花,芳香而清新。

小半月過去了,梅炳浩順利出院,王芳站在馬路ATM機門外踱步,梅炳浩推開門手裡拿了厚厚一疊百元大鈔遞給王芳,王芳垂頭接過不好意思道:“你這給多了醫藥費就這麼多。”

王芳仰望着他舉了舉,把多餘的分出來塞給他。

他擡手拒絕,摸了摸她的頭彎身把頭往下探,王芳倒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滿臉绯紅。

“别害怕,你都照顧我這麼久,多餘你的拿着,甭跟我客氣了,不然你就是嫌棄我,我這錢靠自己勞動所得,不要有所顧慮。”

梅炳浩緊盯着她。

兩人一同走在潮熱的街道。

“為了感謝你救了我一條命,我請你看電影吧!”

“可我下午要上班,沒時間诶。”

“把你的手機拿過來。”

王芳驚訝的望着他,還是慢吞吞的遞給他。

他撥通了自己的号碼,把自己的号碼存在了她手機裡。

“這是我的号碼,有事兒聯系我。”

兩人在她店門口分道揚镳後,王芳便跟着老闆娘出差,杳無音訊。而梅炳浩像人間蒸發,王芳坐在火車上頻繁翻開手機短信和留言闆,她内心頗感失望,老闆娘見她心不在焉坐在她對面洞破她心思笑道:“你有心上人了。”

王芳圓瞪詫異道:“您怎麼知道?”

狹小的甬道上擠着左右搖晃的人群,似乎都側耳聽着兩人對話。

“你半分鐘打開手機看一次,不是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麼?”

王芳讪讪,含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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