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停下腳步，"誰決定的？"

"學生會啊！"初穗拉着我轉向主樓方向，"忍誠學長作為會長居然沒告訴你嗎？"

我的心沉了一下。自從那晚尴尬的家庭聚餐後，忍誠确實沒再提起任何演出安排。雖然我們按約定在音樂教室見了面，但隻是安靜地練習，誰都沒有提起父親們的話題。

公告欄前已經圍了一小群人。最新張貼的海報上用燙金字體寫着"早乙女學園第45屆學園祭開幕式音樂會"，下面列出了表演者名單。我和忍誠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表演曲目是《月光》二重奏。清水葵的古筝獨奏被安排在中間位置，節目單最後還标注着"特别嘉賓：東京藝術大學佐藤教授"。

"看吧，我沒騙你！"初穗得意地說，"全校都在期待你們的再次合作呢！"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樂譜邊緣。再次公開表演意味着什麼？更多的關注？更多的家族期待？還是...更多與忍誠獨處的時光？這個念頭讓我耳根發熱。

"咲夜？"初穗歪頭看我，"你該不會要拒絕吧？"

"不，當然不會。"我搖搖頭，"隻是...有點突然。"

"有什麼突然的！"初穗挽住我的手臂，拖着我往教室走，"你們可是創造了學校音樂比賽曆史上最高分的傳奇組合！"

教室裡的嘈雜聲在我們進門時突然降低了幾分。幾個同學轉頭看我，眼神中帶着好奇和某種我說不清的情緒。清水葵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今天穿了一件淡綠色的改良和服，手腕上的銀鈴随着她寫字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她擡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然後又低頭繼續寫字。

我的座位在後排。剛放下書包，奈緒子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遞來一個精緻的便當盒。

"今天做了玉子燒，你喜歡的甜口。"她輕聲說，和服袖口散發出淡淡的薰衣草香。

"謝謝。"我接過便當，小聲問道，"你知道學園祭表演的事嗎？"

奈緒子點點頭："昨天茶道部開會時聽說了。學生會全票通過的決議，包括..."她微妙地頓了頓，"清水葵的提議。"

"她提議的？"我驚訝地睜大眼睛，"為什麼？"

"表面理由是展現學校藝術教育的多樣性。"奈緒子優雅地整理着袖口，"實際上，我猜她想在佐藤教授面前再次挑戰你們。"

初穗湊過來："那個心機女！肯定是嫉妒你們拿了第一！"

上課鈴響了，奈緒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擔心，你們的《月光》無可替代。"

整個上午的課程我都心不在焉。數學老師在黑闆上寫下的公式變成了一串串音符，英語單詞在我眼中自動重組為樂譜上的術語。忍誠今天請假了，學生會的通知說他去參加一個校際會議。他的座位空蕩蕩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桌面上，映出一小片刺眼的光斑。

午休時分，我獨自一人來到音樂教室。推開門時，一陣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翻動了鋼琴上的樂譜。我走過去，發現那正是我們練習的《月光》——忍誠一定來過這裡。

樂譜上有幾處新做的标記，鉛筆字迹工整有力。在最後一頁的空白處，他還畫了一個小小的五線譜，上面寫着"夏日協奏曲？"幾個字。我輕輕撫過這些字迹，仿佛能透過它們看到忍誠坐在這裡思考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忍誠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我猛地擡頭，看到他倚在門框上，身上不是校服而是正式的深藍色西裝，顯然是剛從會議上回來。陽光從他身後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修長的影子。

"學園祭的事..."我開口，卻不知該如何繼續。

"我剛從會議上知道。"忍誠走進來，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副會長擅自做的決定。"

"清水葵提議的。"

忍誠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果然。"

他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櫻花樹。花期已過，樹上隻剩下濃密的綠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我們可以拒絕。"他突然說。

"然後讓全校以為我們怕了她？"我搖搖頭，"不，我們要表演，而且要表演得比比賽那天更好。"

忍誠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化為贊賞："你有什麼想法？"

"《月光》已經很完美了，但..."我鼓起勇氣指向他寫的那行小字，"這個'夏日協奏曲'是什麼？"

忍誠的表情柔和下來："隻是一個想法。學園祭在七月初，夏天正式開始的時候。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準備一首新的曲子，更輕快、更明亮的風格。"

"像德彪西的《亞麻色頭發的少女》？"

"或者更活潑一些的。"忍誠走到鋼琴旁，手指在琴鍵上彈出一段歡快的旋律，"我自己寫了一些片段。"

這段旋律像夏日的溪流般清澈明亮，與《月光》的沉靜截然不同。我驚訝地看着他："你還會作曲？"

"隻是嘗試。"忍誠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腼腆，"從小學習小提琴，總會有些自己的靈感。"

"很美。"我由衷地說，"我們可以一起完善它。"

忍誠的眼睛亮了起來："你真的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