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輕井澤返回東京的大巴上,我靠着車窗,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群山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密集的建築物。合宿結束得如此之快,仿佛那個星光下的夜晚隻是一個美麗的夢。
"咲夜!"初穗的聲音将我從思緒中拉回,"你看這個!"
她興奮地把手機屏幕湊到我面前——是早乙女學園論壇的熱帖《輕井澤合宿最佳表演<夏日協奏曲>全程錄像!》,點擊量已經破萬。視頻封面是我們三人在舞台上鞠躬的畫面。
"誰拍的?"我驚訝地問。
"美術部的山田啦!她偷偷錄的。"初穗得意地眨眨眼,"評論都在說你們是'天才三重奏'呢!"
我往下滑動頁面,看到一連串的贊美留言:"鋼琴和小提琴的配合太神了!"、"沒想到古筝能這麼融入西方古典樂"、"早乙女和四楓院簡直是靈魂搭檔"...
"清水葵看到這個了嗎?"我小聲問。
初穗撇撇嘴:"她今早直接坐家裡的車回去了,說是要準備京都的一個什麼傳統音樂節。"她突然壓低聲音,"不過聽說她父親在慶功宴後和佐藤教授談了很久..."
我的心沉了一下。清水家顯然還沒有放棄通過其他途徑影響保送名額的評選。
大巴駛入東京市區,高樓大廈的陰影交替掠過車廂。初穗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奈緒子則優雅地翻着一本茶道雜志。前排座位上的忍誠正在處理學生會的文件,偶爾回頭看我一眼,目光相遇時,我們會交換一個默契的微笑。
校園祭、輕井澤合宿、彙報演出...這一連串的事件像一場旋風,将我們卷入其中又匆匆帶出。而現在,回到熟悉的東京,等待保送結果的日子突然顯得格外漫長。
校門口,家長們已經等候多時。忍誠的父親派了司機來接他;初穗撲進她母親懷裡,迫不及待地講述合宿趣事;奈緒子則向她的茶道老師恭敬行禮。我的父母也來了——這很罕見,父親通常忙于公務,很少參與這類接送活動。
"演出很成功。"父親簡短地說,接過我的行李,"佐藤教授給我發了郵件,高度評價你的表現。"
我驚訝地看着他:"你認識佐藤教授?"
"校友。"父親嘴角微微上揚,"不過他強調保送名額的評選會完全公正,不受任何私人關系影響。"
這句話明顯另有所指——想必清水家施加的壓力被擋了回去。母親站在一旁,眼中閃爍着驕傲的光芒,輕輕捏了捏我的手。
回家路上,父親罕見地詢問了合宿的細節,特别是關于《夏日協奏曲》的創作過程。當我說到忍誠如何在清晨的湖邊給我看那首《緻S.S.的月光變奏曲》時,父親和母親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四楓院家的公子,"父親若有所思地說,"比他父親有原則。"
這句話在我聽來簡直是最高級别的贊美。母親則更加直接:"他很在乎你,那個年輕人。"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連忙轉向車窗,假裝對路邊的櫻花樹産生了濃厚興趣。雖然花期早已過去,但那濃密的綠葉在夕陽下依然美得令人心醉。
回到家,我徑直走向琴房。一周未見的三角鋼琴靜靜伫立在窗邊,琴蓋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我輕輕拂去灰塵,打開琴蓋,手指自然而然地落在《緻S.S.的月光變奏曲》的開頭幾個音符上。
這首曲子比《夏日協奏曲》更加私密、更加感性。彈着彈着,我仿佛又看到了輕井澤湖邊的晨光,忍誠站在我身旁拉小提琴的樣子,他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的細碎陰影...
"很美。"母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手裡端着一杯熱牛奶,"是新曲子?"
我點點頭,接過牛奶:"忍誠寫的。"
母親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罕見地流露出放松的姿态:"你父親和四楓院會長明天有個午餐會。"
牛奶差點從我口中噴出:"什麼?為什麼?"
"政事上的事情。"母親微微一笑,"不過我想他們會談到你們的事。"
"我們的事?"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媽媽,我們隻是...音樂上的搭檔。"
母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是嗎?那為什麼你彈這首曲子時,表情和你父親當年給我彈《夢中的婚禮》時一模一樣?"
我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合适的反駁。母親笑着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放松點,咲夜。青春期的感情很珍貴,不需要急着定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