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雜志,"他直接切入主題,聲音平靜,"我已經要求停止發行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哦...當然,那是侵犯隐私..."
"不過,"忍誠走近幾步,我終于能看清他的臉——他居然在微笑,那種罕見的、真實的微笑,"照片拍得不錯。"
所有的言語都卡在喉嚨裡。忍誠走到鋼琴邊,從書包裡拿出那本雜志,翻到星空下的那張照片:"尤其是這張。"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按下一個琴鍵,發出突兀的聲響。忍誠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然後慢慢上移,與我對視。
"咲夜,"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關于我們的事..."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初穗氣喘籲籲地沖進來:"咲夜!忍誠學長!出大事了!"
我們迅速分開,忍誠的表情瞬間恢複了學生會長的冷靜:"怎麼了?"
"保送名單!"初穗揮舞着手機,"提前公布了!校園網剛剛更新!"
我和忍誠同時掏出手機,迅速打開學校官網。首頁滾動條上赫然顯示着:"東京藝術大學特别保送生選拔結果公示"。
點開鍊接,頁面加載的幾秒鐘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終于,名單出現在屏幕上:
【音樂表演專業保送生:早乙女咲夜(鋼琴)】
我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沒有看錯。但緊接着,一種奇怪的空落感湧上心頭——忍誠的名字不在上面。
"往下看!"初穗興奮地指着屏幕,"還有呢!"
我滾動頁面,在第二個欄目看到:
【音樂創作專業保送生:四楓院忍誠(作曲)】
"兩個名額?"我驚訝地擡頭。
忍誠的表情同樣震驚:"往年隻有一個..."
"今年破例了!"初穗跳上跳下,"佐藤教授在評論裡說,你們的《夏日協奏曲》原創性太突出,學校特别申請了額外名額!"
我和忍誠面面相觑,一時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我們兩個都獲得了保送?不用競争?不用做出艱難的選擇?
"還有更棒的!"初穗繼續宣布,"你們被邀請參加下個月的東京藝術大學新人音樂會,演奏《夏日協奏曲》!正式舞台,專業樂團伴奏!"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忍誠的手輕輕搭在鋼琴上,指尖微微發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情緒外露的表現。
初穗突然捂住嘴:"哦!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重要時刻?"她誇張地後退幾步,"我這就消失!你們繼續...呃...讨論音樂!"
她飛快地溜出教室,還貼心地帶上了門。尴尬的沉默再次降臨,但這次帶着一種奇妙的輕松感。
"所以,"忍誠輕聲說,"我們不用分開了。"
這句簡單的話讓我的心像氣球一樣飄了起來。是的,不用分開。不用在音樂和感情之間做出選擇。不用像母親年輕時那樣被迫放棄珍視的東西。
"嗯。"我點點頭,突然有了勇氣,"關于那本雜志...你剛才想說什麼?"
忍誠的目光落在雜志上那張星空照片上,然後轉向我:"我想說...照片裡的情景,我希望它不隻是一個瞬間。"
陽光斜斜地照在鋼琴漆面上,映出我們模糊的倒影。忍誠的手慢慢覆上我的,溫暖的觸感無比真實。
"我想它不會隻是瞬間。"我輕聲回應,手指輕輕翻轉,與他十指相扣。
窗外,一陣風吹過校園的櫻花樹,綠葉沙沙作響,仿佛在演奏屬于我們自己的《夏日協奏曲》。
而前方,還有無數個清晨的音樂室,無數個星光下的長椅,和無數首等待我們一起創作的旋律。
四月第一個周一,早乙女學園中庭的染井吉野櫻全數盛放。我抱着樂譜穿過櫻花雨時,初穗正架着畫闆在寫生,栗色短發上沾滿花瓣。她沖我揮了揮沾滿顔料的畫筆:"茶道部那邊有新進展!"
話音未落,奈緒子從櫻花樹後轉出,淡紫色和服的袖口沾着茶漬:"竹内大師同意見面,但有個條件。"她展開一封墨香未散的書信,"要我們通過'聲音的茶會'考驗。"
我接過信箋,蒼勁的毛筆字映入眼簾:"本月十五日,未時,清風庵。攜心音三味,候君共飲。"落款處蓋着竹内清十郎的朱印,形似一管裂開的尺八。
"心音三味?"忍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指的是..."